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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玲:对当前国内外经济形势的分析与漫谈——在华润集团管理干部培训班上的专题讲座(上)

2019年03月25日 10阅读 来源: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

各位学员,大家好!

本次培训班学员都是企业的后起之秀,是华润企业正在成长中的栋梁,未来你们将成为企业的参天大树。因为华润本身就是国内外知名的参天大树之一。

2001年,我带队到美国考察美国社会信用体系,曾经赴美国最大的企业评级公司——邓白氏集团调研,它的数据库里有8000多万家的企业资料,对这些企业进行信用评估,并把企业的组织结构叫做企业的家族树。

它的树根是什么?树梢是什么?树干是什么?树上结的果子是什么?一个真正的跨国企业,一个大型的企业,它一定像一棵参天大树一样,现在华润集团也像一棵参天大树。所以,今天非常荣幸,也非常高兴受华润集团的邀请,与大家一起讨论大家关心的国际国内的一些大事。你们所关心的问题,华润大学的老师已经发给我了,这让我感受到各位胸怀祖国,放眼世界,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目前,我们的国家处在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十字路口,在这样的时刻,我们需要有一些大的判断,特别是对未来一个长周期大的判断,但不是说经济学家对短期的判断没有用处,也是很有用的。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于2009年成立,聚集了一大批曾经在政府和决策研究部门工作的老领导、老专家,作为中国首家以智库命名的研究机构,取得了很大的成绩。比如说曾培炎理事长在2013年4月份提出了关于成立亚投行的建议,得到了习近平主席、李克强总理的批示。2015年,中国发出亚投行的建议,到目前为止,加入亚投行的机构、国家和成员已有93个,是仅次于世界银行的第二大银行。我们说它的大不是指资本金大、贷款规模大,而是成员国数量已成为世界第二位。

2014年开始,中心就开始做“一带一路”的总体构想。2014年9月28日,中心提交了相关研究成果,为国家三个部委发出关于“一带一路愿景与行动”,做了前期战略性研究。我们课题中提出的很多思路、提法、布局建议,被吸收到国家向外发布的公开版《愿景与行动》中。我们最近正在做第二届《国家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相关报告撰写,目前已经完成白皮书和作为成果清单的中老经济走廊、中缅经济走廊的研究编制任务。

目前,中美之间的斗争和博弈非常激烈,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一直站在最前列,在中美经贸问题专项议题研究中,上海社科院智库评价中心给出的评价,在全国所有智库里中心是排在第一位的。

另外,作为智库发声、发文以及重大的国际活动,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也发挥了重大作用。2017年6月14-15日,中心与美国亚洲协会在美国纽约举办了中美经贸关系论坛。2018年3月份,我受外交部委托带领小型专家团到美国去做相关工作。去年中心下半年受中宣部委托,中心组织专家到访欧洲进行宣介。

从2010年开始,我们中心与美国总商会建立了中美“二轨”对话机制,每年两次,现在已经到了第11轮。在第7轮对话的时候,习近平主席在人民大会堂接见了美方代表,就中美关系发表重要的讲话。今天能够就大家关心的一些问题,和大家进行交流,特别是面向华润优秀的、年轻的管理干部,非常高兴。

你们代表着企业的竞争力,企业竞争力的核心是人。如果我们这支队伍能够有宏大的战略意识,我们国家的这些大企业,只有具有全球视野和正确的基本竞争战略,中国的企业不管是国有企业还是民营企业都将是战无不胜的。中国走过改革开放40年历程,已经取得了非常伟大的成绩。概括起来:

第一, 重塑了经济制度。中国从计划经济体制迈向了市场经济体制,使我们的经济制度在全球达到了与WTO所要求的、与国际大部分市场经济国家接轨的经济制度。如果没有这种经济制度上的对接,规则上对接,没有这种制度的重塑,中国经济快速发展是不可能的,中国经济原发动力和发展冲动也是不可能的。

第二,重塑了微观经济基础。中国经济发展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我们的微观基经济基础再造,也就是说中国企业作为市场经济的主体,实际上也是中国经济发展的基本动力。说句稍微内部一点的话,就是不管政府犯了多少错误,产业政策出了哪些毛病,政府的效率或者政策有了哪些偏差。但是我们有一个基本点,就是由于微观经济基础和企业主体,已经形成一种机制在市场上运行,进行竞争博弈,获得了发展的原动力,成为中国经济持续快速发展的基础。

改革开放重塑了中国的微观经济基础,保障了我们的经济动力不减,保持了中国经济持续快速发展。这种运行机制只要不被破坏,中国经济发展是不会走回头路的。

第三,重塑了中国的大国形象。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前,我们是穷国,是贫困的国家,85%以上的人口是处在贫困之中,大部分人口是农村人口。当时中国1.7亿人是城市人口,7.3亿人是农村人口,加起来当时是9亿人。

现在世界76%的脱离贫困的人口,都是来自中国。我们现在城市化率已经达到54%。在城市居住的人口,绝大部分的人解决了社会保障问题,医疗保障、大病保障还有贫困人口的救助,建立了一整套社会保障的制度。

到2020年,我们可以告诉全世界,中国14亿人已经脱离了贫困,实现了零贫困。中国获得了快速的发展,GDP年均增长速度达9.5%。虽然说近几年经济增速下降了,最近五年年均增速7.2%,但是经济增长的每一个百分点,所包含的GDP总量是大大提高了。我们计算了一下,目前中国经济每增长1个百分点,相当于五年以前增长1.5个百分点。相当十年以前增长2个百分点。

用2017年的数字和2007年的数字比较,中国2017年GDP增长6.7%,相当于2007年的9.9%。中国2018年经济增速是6.6%,如果和2007年比相当于10%。所以,如果按照我们的经济增量来看,现在每增长1个百分点就接近1300亿美元,6.6个百分点近9000亿美元。我们现在一年的GDP增量是9000多亿美元,相当于法国、土耳其现在一个国家的经济总量。

在全球所有的大国里面,除了印度有的年度排在中国前面,其他的国家,大的经济体都排在中国之后。印度GDP这两年以7%以上速度增长,但基点比较低,到去年全国GDP总量是2.6万亿美元,而中国2018年是13.6万亿美元,美国是20万亿美元。中国现在占美国GDP的总量已超过68%,改革开放初期,占美国GDP总量仅有6%。改革开放使中国大国形象完全被颠覆了,以前中国是穷国,是弱国,是经济上不堪一击的国家。城乡差别非常大,是绝对的平均主义,贫富差别很小,但是穷人很多。过去区域差别也非常大,制造业重工业和轻工业比重也严重失衡。当时的重工业它已经占到67%,而轻工业即消费品工业才占30%多一点。

所以,中国在改革开放之前是个物资极其匮乏的国家,是个商品极其匮乏的国家,是个财富极其匮乏的国家。那个时候中国的市场供不应求,是短缺经济。你们年轻,没有当时的痛苦记忆,每人一年一丈七尺三寸布票,每户家庭有一个副食本,每个月一斤肉,二斤豆腐。那个时候人们没有肥胖问题,没有三高问题,而是营养不良的问题,是贫血的问题。现在的病和以前的病完全是两码事,慢性病多了,绝大部分是吃饱撑的,基本上都是营养过剩。现在中国城乡差别在缩小,城市一座比一座漂亮,农村的面貌也在改变。

刚才马总说请我有时间看看华润,我知道华润在各地有很多很好的建筑,华润是做贸易起家的,是中国最大的贸易商,也是最早的贸易商,是中国通过香港走向世界的贸易商,代表着国有企业当时的最高水平,也是国家企业的最高水平。

但是可以说,像华润这样的企业,中国崛起了一大批,出现了一大批杰出的中国企业家,包括民营企业家,成为世界公认的最有水平的企业家群体。所以,改革开放重塑了大国的形象,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使全世界对中国刮目相看,使我们曾经学习和追赶的国家把中国作为打击和遏制的对象。

过去像美国,像日本,像欧盟欧洲的一些发达国家,我们过去叫望尘莫及,大家都不敢想我们要有多少年才能追上他们啊?我当时1991年在日本研修百货店管理,乘坐日本新干线,不敢想我们中国多少年才能有这样的新干线?当时确实不敢想。中国现在的高铁四纵四横,到2035年八纵八横。高铁运行里程接近3万公里,占全球高铁运行里程的70%以上。未来实现八纵八横后,将会迎来高铁时代,中国的区域布局和人们出行方式会发生新的变化。而且现在中国的高铁和铁路,在全世界102个国家都有中国修建的。

我刚刚从老挝回来,中国将与老挝共同建设中老经济走廊,其中老挝铁路414公里,第一期修到老挝万象,这条铁路从国内云南西双版纳勐腊州磨憨出境,然后到老挝万象。下一段的高铁正在规划中,中国政府与泰国政府也达成了修建高铁意向。将来中老铁路和中泰铁路对接,并且在老挝建立换乘站,在泰国建立换乘站,形成中老泰经济走廊和经济发展大动脉。这条经济走廊到泰国后就可以联通泰国湾,直接通江达海,形成中国“一带一路”和中南半岛经济走廊的中部一条通道,也是泛亚铁路的中线。这条大通道再连接柬埔寨、越南、缅甸等国家,中南半岛的交通网络体系就会形成,泛亚铁路的中段就会打通。

重塑中国大国形象,是从各个方面进行的,包括人的精神面貌。现在中国人也是意气风发的,虽然也有一部分土豪金,自我感觉太好了,在全世界太喧闹,但是大部分中国人正在慢慢沉淀下来。

第四,重塑了国际经济政治和地缘格局。中国人的悟性极高,就在广东韶关的南华寺,是六祖慧能法师修行和圆寂的地方,他对佛教最大的贡献就是“六祖坛经”,其中的一个核心理念就是顿悟。其实中国人的顿悟能力特别强。中国人一旦认识到错了,马上就会转过来就会转向,这种转向,就是一个民族的觉醒。比如在旅游方面存在问题,在出国之后太闹,影响了中国人的国际形象,但是一旦认识,人们马上就转向,就改变自己的修为。

前一段时间,在特朗普执政之前很多年美国对中国的战略是什么?是和平演变,是文化渗透,是对中国历史的抹黑,对英雄的抹黑,对中国文化的抹黑,对中国公务员队伍的抹黑。造成了政府和民众的对立,造成很多中国人对自己文化的质疑,造成中国人对国家发展的不自信。但是一旦顿悟,中国人的向心力迅速形成,对中国辉煌文化的骄傲,对中国英雄的尊崇,对政府的公正评价,就开始成为主流。还包括对美国等国家中国国有企业攻击与污蔑,但是华为事件发生后,人们恍然大悟,民营企业技术超越了美国照样受打击。我认为中国人一旦认识到了一些东西,会非常迅速地自动纠偏。所以美国一个个战略,尽管是有预谋的战略,但是这些战略实际上已经被我们粉碎了。这是中国人民粉碎的,是中国人民通过顿悟和行动,击退了这种文化、经济上的战略性侵略。

中国重塑了大国形象。中国走近了世界舞台中央,这是党的19大报告提出的。中国原来走近了世界舞台中央,主要是靠我们的实力,靠我们经济的崛起,靠我们这么多年改革开放发展的持续推进,人民生活水平迅速提高。现在中国是被美国又推了一下,就从“走近”直接到“走进”去了,走进了世界舞台中心。因为中美两个大国的博弈,现在是世界舞台上最激烈的、也是最好看的一场大剧。

改革开放四十年,我觉得中国的崛起也重塑了世界格局。世界原来的所谓南北关系以北部发达的经济体为主的发达国家,实际上是西方的国家,占主导地位。所谓南就是在整个南半球以贫困国家为主体的,所以就形成了实际上的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的关系,也叫做南北关系。北富南穷,北强南弱。

由于中国的快速的崛起,中国成为影响世界经济政治外交格局最大的一个变量,使南北关系发生了非常大的调整。发展中国家在国际上的话语权和国际地位迅速提高。比如说发展中国家发展最快的是美国摩根大通经济学家所说的金砖五国,当然金砖五国后来也有的出现了一些问题,金砖五国包括中国、印度、俄罗斯、巴西、南非这五个国家,被称作金砖五国,开始是金砖四国,后来加了南非。金砖五国形成了金砖五国的每年的会晤机制,在中国召开了两次,在俄罗斯召开了两次,在印度召开了两次。金砖国家以这五个国家为代表,形成了一个新的机制。

比如建立上合组织机制,主要是中国、俄罗斯、中亚、西亚一些国家,2017年印度、巴基斯坦加入,一些发展中国家也在申请加入。

区域性、次区域合作组织发挥着重要作用,比如澜湄合作机制。什么叫澜湄机制呢?从中国青海三江源有三条大江顺流而下,一条是长江6300公里,这条河在中国境内;一条是黄河,5464公里;另一条是南北走向的澜沧江。澜沧江从青海三江源发端,一直流到中国云南,出境以后叫湄公河。湄公河浇灌了东南亚的五个国家,被称为东南亚的母亲河。沿澜沧江和湄公河流经的国家形成了一个澜湄合作机制,每年都召开相关会议,很多事情通过澜湄机制商量。

全球在国际金融危机之后形成了G20,G20既包括发达国家,也包括发展中国家,特别是包括中国、俄罗斯、印度、南非这些发展中国家的一些重要国家。G20会议每年都开,形成了G20常态化机制,讨论一些国际和国家之间的重大事情,G20会议在中国也召开了两次。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民间重要的国际论坛。比如说达沃斯论坛,瑞士大学洛桑研究院的一位教授施瓦布,搞了一个指数评价,叫国家竞争力指数评价,每年发表国家竞争力指数报告。开始在竞争力指数评价里面,中国在排位在后边,后来不断向上升位。这个论坛经过多少年以后,成为很多国家领导人、企业家和专家学者参加的国际会议,成为展示国家竞争力的一个平台。现在的达沃斯会议,夏季的、冬季的搬到中国召开,天津是其中一个永久性的会址。现在论坛发起人施瓦布,施瓦布儿子小施瓦布的基地就在中国。

当然,全球最重要的国际机构仍然发挥着重要作用,包括原来形成的国际组织与国家机制及其规则,联合国及世界银行、WTO组织,IMF这几个重要国际机构,是其中最重要的全球性多边组织,在这些组织里边,中国的话语权和影响力越来越大。

大家知道,从2016年12月1号开始,中国成为IMF的SDR货币篮子里的主要货币,这个篮子一共有五种货币,纳入这个货币篮子就等于是国际货币,中国人民币占10.92%。随着人民币国际化进程推进,人民币的比重还会进一步加大。中国现在在联合国交纳费用比重和中国发挥的作用都不断提高。

美国现在退出了很多国际组织,已经退出联合国人权组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退出了联合国193个国家签署的《巴黎协定》,退出了与俄罗斯签署的《中导条约》,退出了在联合国调停下六国签署的《伊和条约》,退出了国际《维也纳外交官条约》,退出了万国邮联,等等。从国际组织到国际机构,从国际协定到到国际共识或者条约。但是,中国在这些组织里边的地位越来越高。

2017年5月14号,在中国北京召开了《“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在这个会议上,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表示,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和联合国新千年计划宏观目标一致,都是向全球提供的公共产品。这一次会议有130个国家的1600名代表参加,有29个国家元首参加。2015年中国发出成立亚投行倡议那年参加者57个,现在”一带一路”建设过去五年了,亚投行成员达到93个,加入到“一带一路”的国家,现在已经到了122个,国际组织达到了29个。今年将要召开的第二届“一带一路”会议,将是一场盛大的会议。

2018年8月27日,在人民大会堂习近平主席主持召开了“一带一路”建设五周年座谈会,习近平主席在会上就“一带一路”发表了重要讲话。我非常荣幸地参加了这次会议,新华社发了一个会议照片,照片上有一个穿蓝色与白色条子上衣的人,坐在习近平主席的斜对面,那就是我。

中国通过改革开放,取到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有很多方面的收获。对40年改革开放的总结文章很多,这里我只是简要谈一下中国站在这样的一个历史起点上,我们未来会如何?中美两个大国之间的博弈,成为影响全球经济的最大变量。其实国外包括经济学家、包括政要、包括企业家,越来越看好中国,越来越欣赏中国的做法,越来越认可中国取得的成就。而且对中国的提出的理念、战略和方案,对于中国的经济社会的稳定与前途,越来越有信心,我们所做的这些事情,得到了世界上大多数国家的赞成和拥护。

但是,中国也受到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围追堵截,特别是美国。美国开始时对中国是战略疑虑,北大王缉思和美国布鲁金斯学会李侃如两人曾经合作写了一篇文章,论述中美互疑问题。我认为,在特朗普总统上台之前那段时间可以叫战略疑虑,是要研究解决中美之间认识上的误解如何消除的问题。特朗普总统上台之后,加上美国自身的问题,美国从战略疑虑迅速发展到战略焦虑,从战略焦虑发展到神经失常,然后到几乎所有的举动和措施都违背了常理,既违背了国际规则,也违背了作为一个大国起码应该具备的行为准则。

不管美国是战略焦虑也好,还是现在歇斯底里地对中国的遏制打压也好,要是让我个人说,早已经晚了!不是晚了半年,而是晚了十年,乃至二十年。如果十年之前美国这样对中国打压,那我们会比较困难;如果二十年以前,美国阻止中国可能会易如反掌,但是今天绝不可能。

为什么这样说?这里我谈谈中国未来的发展前景。在未来一个历史长周期,我们为什么能战胜美国?我们为什么是不可战胜的?对这些问题的看法与判断,往往是我们自己内部信心不足,自己的底气不足,我们有一些专家或者是有一些老百姓还有一种恐惧感,觉得美国是庞然大物,我们不能惹他,我们唯一应该选择就是要让步。

但是他们没有看到,对于美国来说,不是你让步他就能让路的;不是你软弱,它就可以怜悯你的;不是说你退让,他也往后退一步的。并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而是你越退让,他极限施压的力度越大;你越软弱,他就更加强硬。为什么说处我们在历史的十字路口呢?就是因为中美这场的竞争与博弈,远远不像我们定位中的中美贸易战。贸易战只是发端,是美国以贸易为借口,以消除贸易逆差为借口,发起对中国进行的第一轮打击。而贸易战确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在美国沃顿商学院中国中心举办的峰会上对特朗普政府有一个分析,我把中美的这场博弈分成六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贸易战,就是它的发端;第二个层次是制造业之战,也就是制造业之争;第三个层次是高技术之争;第四个层次金融之争和军事之争;第五个层次是国运之争;第六个层次是世界前途命运之争。完全不像有些有些专家所说,中国对美消除了贸易逆差,就能解决中美之间的矛盾。

中美之间的竞争博弈是历史发展到今天的必然产物,是中国已发展到美国不可遏制的情况下,一个现在的经济强国和一个不可遏制未来会成为经济强国的两个国家之间的较量。从未来一个长周期看,中国一定会超过美国。中国的GDP会超过美国,现在即使中国按年均增长6%的增长速度,美国按平均2%左右的增长速度,中国会在十年左右GDP总量超过美国。

更为重要的是中国的制造业发展。中国制造业规模已经占全球的25.5%,1/4,美国已经下降到了15%,而二战以后美国曾经占到50%,中国改革开放初期的时候,美国还占33%。中国制造业产值在2010年超过美国,占到全球制造业产值的19.8%,美国占到19.4%。在那个时候,美国并没有像现在这么恐慌,而是在中国制造业规模扩大的同时,又推动制造业稳步迈向中高端,出现了一批像华为、阿里巴巴、腾讯这样的企业,有做实体的企业,像华为、中兴通讯这样的企业,有做互联网的企业,像阿里巴巴。

华润也是中国企业的骄傲。华润原来主要的业务是国际贸易,现在是多元化经营,包括酒店,包括房地产,也包括健康产业等各方面,成为的一个综合性的产业集团。作为中美制造业之争,华润集团并没有参与其中。作为制造业之争,远比国际贸易的博弈更为激烈。去年4月份美国直击中兴通讯,我们付出的代价是近20亿美元,其中罚款8.93亿,然后还要交抵押金,还要交其他额外的罚款,美国还将派合规员常驻中兴通讯。这等于中兴通讯企业被美国殖民了,美国派人来监督中国的企业。美国对中兴通讯的核心芯片断供,到什么时候?到2025年3月13号。而2025正好是中国制造2025,按照目标中国要建成制造业强国这样一个关键时期。所以当时很多人的信心受到了打击,美国在关键技术上对中国企业”一剑封喉”,一个芯片,就可以把一个企业毁于一旦。中兴通讯有一千多个主要供应商,产业链上下游有几十万工人。其实,中兴通讯在全世界电气设备供应商里边,是排在第四位的,发明专利在全世界排在第五位。我国企业对全球产业链的上下游难以控制,核心零部件在美国高通、英特尔手里,在没有发生中美贸易战的时候,全球供应链肯定是有分工的,中兴通讯在产业链中具有重要地位。

2017年中国进口芯片总值达到2600亿美元,其中从美国进口875亿美元,主要是中兴通讯、华为和一些电子信息产业中的龙头企业进口。

去年华为做了非常快的反应,立刻从美国就撤出来了,我不进入美国市场,撤离美国市场总可以了吧!但是去年12月美国通过加拿大把华为财务总监孟晚舟逮捕了。我们原来认为美国只针对他们批评的国有企业,现在全世界都看清楚了,不管是中国的国企还是民企,只要你在制造业上和高科技上有可能超越美国,或者已经超越美国的,他都会不择手段的进行无情和无理的打击。

所以,中美第二个层次、第三层次的竞争博弈就是制造业之争,高技术之争。接下来还要预防的是金融之争!我昨天看到媒体透露的消息,今天中国代表团将在美国会谈,主要议题是金融议题,我心里非常担忧。为什么呢?美国负责谈判的主谈判手莱特希泽70多岁了,是专门进行贸易谈判的法律专家,是当年美国和日本进行贸易摩擦贸易争端谈判的副代表,那个时候他35岁,逼日本接受了《广场协议》,逼日元升值,直到美日以贸易战为始点,以金融战为结果,击败了日本。之后他进行了40多年贸易谈判,是美国四大律师事务所的著名法律专家。特朗普上台以后,再次启用了这位谈判的强硬者。

我们中心2018年12月3号到12月7号,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曾培炎理事长带队,我们到美国参加《中美工商领袖与前高官对话》,正好是习近平主席和特朗普行达成阿根廷元首共识的第二天,中心与美国总商会进行“二轨”对话期间,培炎理事长会见了基辛格和布隆伯格,还有布鲁金斯学会的约翰-桑顿。

12月4日双方代表对话结束以后,在晚宴上,美国总商会邀请了特朗普女婿库什纳到会,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对话。美国总商会会长亲自主持对话,总商会会长提问由库什纳回答。我记得当时库什纳说,美国和中国的贸易谈判正在两国元首共识指引下紧张地进行,美国团队低调而高效地开展工作。我们对任何事情对外不做解释,我们的团队规模很小,莱特希泽是主谈判手,总统对莱特希泽非常信任,充分授权,莱特希泽具有40多年的谈判经验,是一个具有很高水平的谈判高手。库什纳还说,实际上美国现在更喜欢的是双边谈判。

现在世界上的国际组织是都是多边的,但是美国现在采用的做法基本上是单边的,就是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进行谈判。比如说美国主导北美自由贸易区重新谈判,先跟墨西哥谈判,当然包括极限施压,与墨西哥双边谈判成功之后,美国再跟加拿大谈判。加拿大一看美国和墨西哥谈判已经成功了,因此加拿大也就让步了。在这样的一个对美国有利的条件下,一个原来叫美加墨自由贸易区的多边区域组织,现在改叫美墨加自由贸易区。库什纳说,其实有些情况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样,墨西哥的外长已经到美国来了一百多次了,我们开玩笑说,他应该到白宫来上班了。

大家可以看到,美国现在要构建的是一个什么东西?是要构建一个美国利益至上的新的国际经济合作的体系和体制机制,哪怕是甩开联合国,哪怕是甩开WTO,哪怕是甩开IMF这些原来是美国主导建立的国际机构。二战以后主导建立的三大国际机构,现在实际上都不在话下,也不在美国的眼中。美国对中国采取的贸易战,对其他国家采取的贸易战,现在使用的都是美国的国内规则和国内法律。比如说美国上世纪对日本当年的301调查报告,和现在对中国的301调查报告一模一样。那个时候,日本的电子产业、汽车产业远远超过了美国,日本对美国贸易也是严重出超,和我们现在局势差不多,美国与日本的贸易谈判,莱特希泽是贸易谈判副代表。谈判的结果除了贸易问题的解决,最后就进入了金融领域,美国把其他四个国家拉进来,五个国家联合签署了《广场协议》,逼日元大幅度升值,导致日本经济一蹶不振。美国彻底把日本降伏,使日本在经济上多少年翻不过身来。现在美国与中国进行贸易谈判的主谈判手,仍然是莱特希泽。还有一个人参与谈判就是纳瓦罗,纳瓦罗是美国总统助理,美国贸易办公室的主任。他原来是一个大学的三流学者,因为写了三本抨击中国的书,深得特朗普的信赖,就把他吸收到特朗普的执政团队。也就是美国开展贸易战三驾马车中的贸易办公室主任。纳瓦罗写了三本书,书的题目是《即将到来的中国战争》《被中国杀死》《卧虎:中国军国主义对世界意味着什么》,纳瓦罗被称为“鹰派中的鹰派”。

中美贸易谈判已经第七轮了。2108年3月22日,特朗普政府宣布对中国出口美国的600亿美元加征高额关税。4月4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公布建议对中国500亿美元商品清单,涵盖约1300项商品,目标直指《中国制造2025》。中国国务院关税税则委员会当日决定,对美国出口中国的14类106项商品加征25%的关税。4月6日,特朗普责成美国贸易谈判代表办公室依据301调查报告,对中国出口美国的1000亿美元商品加征高额关税。中国表示绝不会让步,做好了应对美国采取升级行动的准备。4月16日,美国发布对中兴通讯的制裁。

第一轮贸易谈判,是5月3日,美国总统特使、财政部长努姆欣率美方代表团到中国进行贸易谈判。

第二轮贸易谈判, 5月16—17日刘鹤副总理率中方代表团赴美进行谈判,并发表联合声明,双方表示不打贸易战,并停止相互加征关税。6月15日美国仍旧对1102种商品加征25%关税,中方当天声明,双方谈判达成的所有经贸成果将不会生效。

第三轮贸易谈判,6月2日美国商务部长罗斯带队到中国来进行贸易谈判,谈判没有取得实质性成果。6月15日,美国决定仍然对500亿美元商品征收高额关税。中国同日决定对美国659项500亿美元商品加征高额关税。7月11日,美国政府发不对中国出口美国的2000亿美元商品加征10%关税。8月2日,美国贸易代表声明,拟对2000亿美元商品加征10%关税。8月22日,中国商务部副部长兼贸易谈判副代表王受文率中方代表团赴美进行副部长级磋商。9月18日,美国宣布对中国出口美国的2000亿美元商品加征10%关税,并与2019年1月1日上调至25%。

2018年12月2日,在阿根廷G20峰会期间中美两国元首达成共识,暂时停止加征新的关税,为后续贸易磋商营造条件。

第四轮谈判,2019年1月7日,美国贸易代表团赴中国商务部进行副部级经贸磋商。

1月30日,为落实两国元首2018年12月1日在阿根廷形成的共识,应美国政府邀请,刘鹤副总理率中国贸易谈判团队到美国进行第五轮谈判。在这之前美国态度已经有过几次反复了。

第六轮贸易谈判是2019年2月14-15日,莱特西泽、姆努钦又带队到中国来进行贸易谈判,习近平主席会见了美国谈判代表。

第七轮中美经贸高级别磋商,2019年2月25-26号,刘鹤副总理带队再次赴美进行贸易磋商,取得实质性进展,美国将延后原定于3月1日对中国产品加征关税的措施。中美第七轮贸易谈判内容没有公开,但是我想有几个基本的判断。

第一,双方经过谈判会达成一项协议。因为习近平主席和特朗普总统在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就中美关系达成了若干共识。两国元首都要求本国工作团队落实两国元首共识,元首共识就是要维护中美关系正常发展。

第二,这次谈判美国态度比中国的态度要更主动。美方到中方和中方到美方基本是对等的,主要是基于近两年的贸易战,使美国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使自己的经济也受到了重创。从2018年10月份开始,美国股市大跌,美国股市连续一周跌掉了2600点。美国股市去年10月份以后可以称为股灾,而美国的国民中60%以上是股民,30%到50%的家庭财富来自于股市的收入。

为什么特朗普能这么胡作非为?华盛顿邮报披露,特朗普总统任职后到2018年9月份,在其发的推特中有4229条都是错误的,或者是前后矛盾的,根本经不起推敲。这样一个总统,为什么他的民意在上升?实际上对华强硬是一个重要原因。美国社会很多人认为他是在给美国争取利益,一个把美国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一个挣了老命为美国效力的总统,自然受到不少美国人的支持。特朗普当选总统时有35亿美元的资产,他做总统是做赔了,现在评估他的资产贬值十个亿。但如果他不做总统了,是不是家庭资产又会升值?目前还不知道。

特朗普的执政理念,我认为既没有全球视野,也没有全局观念,更没有考虑别国利益,把美国利益放在第一位,受到美国人认可。在美国的价值观中,美国利益至上深入人心,美国作为一个经济强国长期形成了冷战思维、霸权思维和零和思维,这是占统治地位的思维方式,特别是在处理国际关系上。

美国至上,美国第一,让美国再次伟大,不是特朗普独有的思想,奥巴马时期也是如此。美国奥巴马总统在西点军校最后一次演讲说,美国至少还要领导世界100年,尽管他很快就要下台了,他还要美国领导世界100年,而且他说,制定国际规则,绝不能让像中国那样的国家说了算。特朗普和奥巴马只不过表现的方法和人的个性不同,但是他们的战略思维是一样的。即使是希拉里或者什么人上来以后,战略思维也是一样的。希拉里在给奥巴马当国务卿的时候,提出重返亚太战略,提出建设新丝绸之路,目标都是要遏制中国。

所以,我认为中美这场贸易战看起来是贸易之争,但实际上是国运之争。因为我们要发展,因为中国共产党十九大报告提出了中国要在2035年基本实现现代化,到2050年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提出了具体实现路径。

美国总统原来的军师班农,他在日本发表的应该讲话说,美国人应该认真地读习近平所作的十九大报告,习近平的十九大报告32440字,我看了七、八遍,中国未来的整体战略,中国的野心全都在报告里边。他批评美国人学习的不好,美国人没怎么看习近平的报告。我感觉特朗普总统也可能没有看,去年我到美国调研,听美国智库专家说,特朗普实际上不读书不看文件,他在候任总统的时候,对奥巴马签署的所有文件几乎都没看,只废不看。每签署一个行政命令,同时废除奥巴马已经签署的22项行政令。他一上台,就把奥巴马时期任命的480名外交官全免了,到现在为止美国在一些国家还没有大使。澳大利亚是美国的盟国,大使空了一年多,后来把太平洋总司令哈里斯调到澳大利亚当大使,没过几个月又撤回到美国,现在大使还没有到位。特朗普政府的24个内阁成员,目前有6个是临时的,特朗普说我特别喜欢用临时的人员。特朗普想换的人太多了,他现在最想换的是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特朗普主张弱势美元,需要美元贬值,使制造业振兴和提高出口商品竞争力。而美联储是一个独立于政府的金融机构,在耶伦时期美联储就认为,美国经济已经复苏,就业强劲,宏观目标特别是通胀指数达到了预期的目标2%,失业率已经在4%以下。美联储认为应该缩表,减少美国负债,与此同时美元应该升息。因此,美元2015年12月份升息一次,2016年12月份升息一次,2017年升息三次,2018年升息四次。美国股市去年10月份开始下降,特朗普真的急了,连续14次发推特怒怼鲍威尔。特朗普在世界经济论坛上说,我是美国历届总统中成绩最大的总统,他连建国时候的华盛顿都算上了,所以底下一片哗然,大家哄堂大笑。他说,没想到你们反应怎么会是这样?

美国有一个油画家,拍特朗普马屁画了一幅油画,把历任共和党的总统都放到一张画里,让美国历届总统同框。特朗普坐在中间,穿着白色衬衣,打着红色领带,创造最伟大总统的形象。最近,日本安倍晋三首相给诺贝尔和平奖提建议,建议特朗普获诺贝尔和平奖,他说奥巴马能,为什么特朗普不能呢?朝核半岛做这么大贡献。本来提出这种议题的是不能公开姓名的,但是被特朗普给卖了,特朗普称赞安倍晋三写了5页纸推荐我获得诺贝尔和平奖,这很好!

我感觉,美国总统现在是世界上的一个西洋景,给大家带来很多欢乐以及思考,还有大开眼界。以前美国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总统,贸易谈判代表莱特希泽也是这样一个人,说话带脏字,骂骂咧咧,很强硬很伤人。他不仅在里根时期是贸易谈判副代表,这个人也很富有,他的家和特朗普的家都在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上,两个人的家有十分钟的距离。甚至他们俩的爱好都一样,都喜爱黄金的颜色。特朗普家庭的装修,全部都是金色的,他用的餐具也是金黄色的。他到了白宫以后,总统办公室的窗帘奥巴马那时候是酱紫色的,特朗普任总统后全部换成了金黄色的,地毯也换成了金色的,他是真正的美国土豪金。

莱特希泽跟他的爱好一样,也属于鹰派,强硬派,谈判中绝对的强硬派。他当年与日本贸易谈判的时候,事先把谈判中回答日本的诉求和对日本提出的要求,叠了一个纸飞机,两方坐在谈判桌前面,他突然拿出一个纸飞机,唰的一下子就扔到对面了,把日本人的思路打乱了,把谈判阵营也打乱了。他告诉日本人,我的想法全在飞机里边。日本人打开飞机正在看美国的想法,日本人开始回答问题,而他则开始看其他东西,显得漫不经心。

所以,这个人也跟特朗普一样,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美国总统安全顾问博尔顿胡子是白的,眉毛也是白的,但是说出话来很疯狂。华为和中东欧国家进行合作,包括5G进入捷克斯洛伐克、波兰、匈牙利这三个国家,中东欧这三个国家与中国企业合作关美国什么事儿?博尔顿到中东欧去煽风点火,告诉这三个国家说,你们不能用华为设备,华为设备有安全隐患。

当时,波兰政府外长很不高兴,波兰政府的外长说,你好像没有权利在我们国家发号施令,当场就与博尔顿闹翻了,但是捷克、匈牙利跟得比较紧。以美国为首的五眼联盟国家,有英国、法国、澳大利亚、新西兰,这五个国家原来是经济情报军事情报互通分享,等于是盟国中的盟国。现在英国已明确地在国际社会表态,华为的设备是安全的,英国考虑使用华为设备。新西兰也已经反抗,澳大利亚也反抗了,他们都在考虑使用华为设备。五眼国家除了加拿大还没有表态,其他所有国家中除了日本还在紧跟美国,现在基本上都表态,我们可以考虑使用华为设备。

上个月华为任正非接受采访,华为已经在30个国家建设了3万个基站。我认为,华为今后发展的速度会更快。特别有意思是昨天特朗普发推特,作为特朗普来说也体现了他的特点,他说,美国企业也要加快发展,不能靠控制别人进入。我们需要的是美国企业加快发展,特别是先进技术,不能靠控制先进技术进入。所以,我想美国为首的五眼联盟对华为的包抄,基本上已经被打破了。

现在中美之间的博弈,如果中国没有这种硬实力,那么美国对华为就会像对中兴通讯一样。对待华为,现在是“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因为华为有核心技术,它的核心技术成本低,世界上其他企业短期内综合优势跟华为没法比,而且华为的设备是安全的,华为发展的势头不可阻挡,华为最后的结局和中兴通讯将是完全不同的。

美国下一步又想对阿里进行打压,我认为下一步他们的目标将针对中国的互联网企业。最近美国准备对在美国上市的中资企业进行严格审查,目标肯定会瞄准中国的阿里。马云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从去年宣布就退休了,我不跟你打了,我退休了,但退休他也没闲着,在干更大的事情。现在阿里是多元化的高科技企业,在美国上市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现在的最核心的业务是什么?是下一代信息技术,是高科技。中心去年接受中宣任务,进行改革开放40年相关企业的经验总结,我带队负责去作阿里巴巴和福耀玻璃的总结。调研中我感觉非常震撼,阿里现在的淘宝、天猫这个板块基本上是不赚钱的,赚钱的部分是蚂蚁金服。蚂蚁金服在国内发展迅速,在国际上现在与英国最大的运营商已经签署协议,要在全球搞移动支付和金融服务。蚂蚁金服就没有包括在阿里美国上市的板块里面,还有像菜鸟物流、盒马鲜生、平头哥,发展得都不错。阿里云的规模和功能强大,成为国家的云系统之一,国家现在一共五朵云,阿里云是其中一个。我们与阿里的高管座谈,我问企业设备是否会出现中兴通讯现象,美国断供将使云系统受到重创?阿里的领导讲,我们的所有技术都是自主可控的。阿里系企业所有板块使用的名称大都是动物,除了阿里巴巴用的芝麻开门概念外,其余所派生出来的机构全都是动物。蚂蚁金服,积少成多,像蚂蚁一样,但是集中起来不得了。菜鸟物流、河马生鲜,菜鸟、河马用的是也是动物名称。现在在做平头哥,平头哥也是动物。唯一不是动物的是什么呢?是新成立的达摩院。达摩是中国大乘佛教禅宗的始祖,他是印度人,在中国南梁王时期到中国来传教布道,释迦摩尼发明了佛教之后,印度好多高僧到全世界到特别是东南亚地区布道,到中国来的就是达摩。达摩来了中国以后,与南梁王见面之后,达摩说了很多佛教的道理,南梁王听不大懂,他就说达摩是假的,就把他轰出去了。后来达摩在少林寺、在定林寺、在天台山的国清寺都待过,后来一直在中国传教布道,成为中国佛教禅宗的始祖。六祖慧能法师在广东韶关南华寺,那里有他的真身。佛教禅宗现在已经到了40多代。

马云要吸引全世界最顶级的科学家到中国来,成立了达摩院。我去年8月份去阿里调研的时候,达摩院70多人,今年1月份阿里召开年会的时候,已经发展到了500多人。世界顶尖级的科学家,包括国家千人计划里边,一些人是来自美国的华裔。中美高技术之争是很激烈的,美国对中国千人计划中所有的科学家,都在进行严格审查,进行控制打压。

美国现在调整了对中国的留学生政策,凡是重要的高技术领域的学科,都不允许中国学生在美国留学时选修这些专业。所以高技术之争,不仅必须现在应对,而且必须面向未来。当然,中国发展的势头不可阻挡,中国互联网应用在全世界最领先,美国的互联网在基础研究和技术方面领先。下一代信息技术在美国在世界最领先,特别是基础性研究与核心零部件最领先。我们与美国差距还很大,但是正在急起直追,加强国家创新体系建设。

原来中国有六个国家实验室,国务院作出新的部署,未来要增加国家实验室,形成国家实验室系统,形成强大的国家创新系统。有很大的可能在未来一些共性技术、颠覆性技术、前沿技术和关键技术上取得突破,这些技术建立在原创研究的基础上,要求把国家创新体系和企业创新体系结合起来,共同攻关突破瓶颈性难题。

所谓中国的举国体制,它不仅仅是指国家,也包括企业,包括科学家,包括企业吸引来的世界顶尖级人才。美国现在一方面说中国是举国体制,拼命打压华为,另一方面美国自己也开始搞举国体制了。奥巴马搞了很多举国体制要干的事情,包括重振美国先进制造业计划,先进制造业振兴计划,工业互联网计划,振兴装备制造业计划等。特朗普原来不搞,攻击中国是举国体制,现在一看抵挡不住,终于开始学习中国,在这个月也发布了一个举国体制的文件,美国发展AI技术到2030的计划,这就是美国国家计划。最近,德国制定了先进制造业2030。日本则是政府发布先进制造业白皮书,连续发了17年,这是一个引导性的政府文件,在美国商务部网站上可以查到。

我认为,在全球性大国竞争中,中国实际上站在在世界舞台中央了。总体看,中国是被推上去的。一方面是我们越走越近,党的十九大报告用的话是“走近世界舞台中央”,而现在应该用“走进”了,因为中国被美国狠狠地推了一下,推进世界舞台中央了。

中美这场博弈,为什么我们会赢?除了我刚才说的这几条之外,我认为中美之间的经济联系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世界经济形态发生了很大变化,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如果真的脱钩,后边带来的连锁反应和繁杂的问题,是根本理不清的。比如美国现在打击了中兴通讯,打击了华为,但是它的高端芯片,按照中国2017年统计,当年从美国进口了875亿美元的芯片。比如说中国也对从美国进口的500亿美元商品加征关税25%,从美国进口大豆2018年降了一半以上,美国很多豆农破产,3.5万个种大豆的农民,加上卖大豆的和技术服务人员,一共涉及到11万人,这11万人分布在美国七个州,原来都是特朗普的铁粉。而现在铁粉都变粉条了,快成了反对他的阵营。去年美国政府拿120亿美元补贴这些农民,但是你能补贴当年,补贴不了长远,他失去了中国最大的市场,如何靠补贴解决?因为美国大豆出口到中国,占美国生产大豆总量的62%,占中国进口大豆的34%。如果说农产品的市场问题不解决,它的最大市场将失去,这才是美国农民最担心的。

中国很多老百姓并不了解这些情况,认为恢复大豆进口就是谈判让步了,美国要求恢复农产品特别是大豆进口,如果谈判签约,我推测会答应了一部分恢复。但是,你想想,我们从美国的农产品进口,前几年进口3000多万吨,再以前是进口6000多万吨,后来加大了从新西兰的进口,新西兰成为中国最大的大豆进口基地。中美还没有打贸易战的2017年,中国进口大豆总共9500万吨,从美国进口占34%,占美国出口大豆的62%,一打贸易战,他最大的市场一下就没有了。不仅大豆受到重创,牛肉、猪肉特别是猪下水都受到重大影响。猪下水在美国以前是废料,后来都出口到中国都是赚钱的。中国人最喜欢吃猪蹄和猪下水,每年从美国进口很多,中美贸易战我们也不进口了。所以,现在美国与我们谈判,中国如果答应恢复对农产品的进口。即使是进口500万吨或者1000万吨,和以前的3000万吨还差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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