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区新闻中心 发稿时间 :2015-06-02 00:00 2015-06-02|区新闻中心|阅读次数:901】 【字号 大 中 小】 【我要打印】
昨天是六一儿童节,静安公园门口人头攒动节日气氛十足。很多年轻人在这里吹拉弹唱,现场画素描画,引来很多路人围观。原来,昨天是上海市第二批8位街头艺人正式“持证上岗”日。当天,第一批街头艺人也来到了现场进行换证。相比去年的第一批街头艺人,这一次第二批还增加了一些新的艺术品种,比如,其中有3位是萨克斯艺人,还有街头画像、手工艺创作等。
这些街头艺人大多是80后年轻人,其中甚至不乏“海归”,吉他弹唱的靳扬就曾经在留学法国期间,在塞纳河边有过很长时间的“街头艺人”经验。
去年10月,上海市第一批8位街头艺人持证上岗, 而这个举措,也是上海市文广局牵头并联合上海市演出行业协会经过六年努力的一次试点。半年时间过去,第二批的8位艺人也在专家评委组认真审核后通过了考核。经过1个月的见习期,这些艺人昨天终于“升格”为可持证上岗的“上海街头艺人”。
2014年10月27日,上海首批街头表演艺人陆昕一在嘉里中心的广场上为过往路人表演水晶球绝技。刘瑾 澎湃资料
2015年6月1日,第二批街头艺人拿到了证书。拿证当天,街头艺人在静安公园门口展开演出。解放日报 图
自6月起,两批艺人不仅将出现在原来的街头艺人表演点——静安公园门口,还会在新增的“静安800秀”、南京西路“上海商城”临街区域三个扩大试点的区域进行表演。
记者从上海市演出行业协会获悉,自从2015年初上网发布报名公告之后,演出行业协会采取公开接受申报和暗访追踪了解的方式,针对扩大试点的街头区域特点,派送不同艺术类型的街头艺人,从中探索市民对街头艺术的“口味”。在评选过程中,对街头艺人的挑选也考虑了他们的演出风格和特色是否更适合市民口味。最后得以获得持证资格的八位艺人分别是萨克斯苏嘉明、华俊、刘晓民;吉他弹唱靳扬、张艺;吹箫涂建军;街头画像苏楠;工艺制作陈超友。据悉,这些艺人到时候将在三个定点场所轮换上岗。
相对于上海众多无证的街头艺人群体,这些试点“持证上岗”的街头艺人,此前不仅接受了演出行业协会为他们进行的专业培训,还一起订立了“不定价、不转让摊位、不销售、不乞讨、不扰民”等14项持证上街的职业约定,算得上更具职业性和规范化的“正规军”。
有意思的是,这些报名成为正规军的街头艺人大多有着不错的学历。
靳扬毕业于同济大学交通工程专业,现在一家房产公司工作。在法国留学的时候,就一直在塞纳河边弹唱。他说,当时在法国做街头艺人,就是很向往那种自由的感觉,而且巴黎也特别有这样的氛围。
回到上海工作后,他觉得上海在这方面走在了全国的前面,而报名持证上岗,也是希望改观很多人对街头艺人的认识:“巴黎人对街头表演习以为常,他们也非常能包容,但中国人还是会觉得街头表演是一种乞讨行为,我也希望通过我们的表演,改变大家的看法。”而同样是吉他弹唱的张艺此前一直在酒吧表演,走上街头,也是希望把自己的音乐带给更多的观众。
【延伸阅读】街头艺术:自由与“收编”
英国国王十字车站重修后,广场上的活体雕塑正在迎接乘客。
上海出现了“持证上岗”的街头艺人,让笔者想起了一位朋友的经历。
她是昆曲票友,两年前去英国读一个艺术硕士。临行前,她特意准备了一套闺门旦的行头,准备去英国街头“卖艺”,一来推广心爱的中国传统艺术,二来慑于伦敦的物价、想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赚些零花钱。
笔者曾经在英国呆过,当时就非常兴奋地向她推荐Covent Garden——熟悉伦敦的人都知道,这是个街头艺术表演的天堂。
英国街头一位活体雕塑将路人吓了一大跳。
去年,朋友回国了。问她有没有在Covent Garden街头表演昆曲,朋友大笑道:“怎么可能?!”原来她到了英伦才知道,那里对于街头艺术家有着极为严格的管理——
你要在Covent Garden的街头表演?可以。先在网上填表报名,在Waiting List上等上一年半载;随后,你要参加专业面试,面试的机会一年只有两次;面试现场,你在评审团面前的Show Time只有短短三分钟;如果你有幸赢得评审的青睐,获得在Covent Garden指点场所演出的机会,那你必须和Capco Covent Garden公司签约。
而现在,笔者大概可以和这位朋友说,别说伦敦的Covent Garden了,你就是这会儿想在上海街头卖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在街头艺人“持证上岗”这一点上,上海还真是做到了“与国际接轨”。
在艺术气息浓郁的欧洲,像Covent Garden这样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法国巴黎、意大利佛罗伦萨、德国科隆、奥地利萨尔斯堡、苏格兰爱丁堡,都以缤纷多彩的街头表演而闻名。而其中,最著名的可能是巴塞罗那的兰布拉大道(La Rambla,又名“流浪者大道”)。这条步行街上的“流动”艺术家,数量之多,风格之繁,花样之新,会让游客忍不住三步一停、五步一叹。
在《行者无疆》中,余秋雨曾经用极其热烈的笔调赞美兰布拉大道,并将其归结为一种“流浪”的精神——
“来自世界各地的流浪者在这里卖艺卖物,抖出百般花样,使尽各种心智,实在是好看极了,好玩极了。…….所有的卖家多半不是真正的商人,是昨天和明天的行者,只因今天缺钱,便在这里稍稍闹腾。主要不是闹腾资金和商品,而是手艺和演技,因此又和艺术衔接在一起,光鲜夺目,绝招纷呈,就像过节一般。”
巴塞罗那兰布拉大道上一位街头艺人正在化妆。
看上去很美,是不是?但真相是,兰布拉大道上的街头艺人——画家也好、音乐家也好、行为艺术家也罢——均持有当地颁发的营销执照。他们非但不是“行者”或“流浪者”,而且恰恰就是“真正的商人”。所谓的“流浪”,可能只是一种包装、一种噱头。而巴塞罗那之所以能制造出“流浪”的假想,让反复光临的游客总是能看到不同的艺术家,其真正的原因在于,兰布拉大道声名显赫,吸引了世界各地的街头艺人到此竞争上岗,因此拥有极为富余的人才储备。
曾经的“吟游诗人”(Jongleur)早已成为“职业艺人”(Busker)。事实上,现如今欧洲的街头艺术家,不但身处极为残酷的、优胜劣汰的竞争环境,而且还可能受到来自政府方面的严格监管。这种监管有时甚至会达到荒谬的程度。比如,就在不久前,英国牛津市议会提出“公众地方保护令”(PSPO),要求街头艺人在表演时必须“面带微笑”,违者会被处以100-1000英镑不等的罚款;规定还要求,街头艺人不能在一个地方表演超过一个小时,不能在两个小时内回到原地。
西方的政府之所以会出手干预街头艺术,是因为他们很早就意识到,街头艺术既是一种自成一派的艺术样式,也可以成为城市个性的特殊表达形式:它增强城市空间的可识别性,营造轻松的、艺术的场所氛围,引发人们对公共空间的重新认识与思考,并通过构建一种特别的景观空间,帮助所在城市形成迷人的文化特质。于是,街头艺术被整编进入现代城市的空间秩序,成为当地城市文化及其旅游资源的重要组成。
巴塞罗那兰布拉大道上的街头艺人。
而即便今天的街头艺人能逃离政府的监管,还有一层名叫“市场”的大网等着他们。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例子是“涂鸦”(Graffiti)。起源于纽约布朗克斯区贫民窟的涂鸦,曾经代表着反叛,甚至是堕落、损毁、污染的代名词,人们借这种创作表达不满、发泄情绪、控诉社会,而西方各大城市的管理者则为这种“破坏城市环境”的行为伤透脑筋,百般治理却收效甚微。直到商家发现涂鸦在青少年群体种备受欢迎的事实,从而意识到这种“个性文化”所蕴含的巨大商业价值。于是,“涂鸦”从一种以叛逆立身的“亚文化”转身为“主流文化”、甚至成为“艺术”,一大批曾经的文化遗产破坏者开始成为‘先锋明星艺术家’,买家们争先恐后地为他们的作品一掷千金。
当西方各大美术馆、博物馆让涂鸦作品登堂入室,当越来越多的街头艺人成为营造城市空间文化的“正规军”,如此“文明的规训”开始让一些学者感觉不安。他们指出,在“涂鸦”成为“艺术”的同时,它曾经代表的那种来自社会底层的愤怒力量——那种对于不平等的控诉、那种反文明的宣战,已经在资本的裹卷下荡然无存。英国许多街头艺人也对政府层层迫近的介入感觉不满,认为它制造了一种“令人恐惧和被控制的氛围”。
但另一方面,政府与资本的收编还是为街头艺人——尤其是那些尚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个人艺术家——带来了实际的好处。至少,他们不再风餐露宿,不再需要担心下一顿的晚餐。毕竟,艺术家不是圣人,而无论官方还是资本都并非一定是艺术的天敌。像在伦敦的Covent Garden这样的地方,通过面试的行为艺术家不仅有固定的表演场地,还拥有公司为他们特制的个人网页。
也许更重要的是,真正的艺术,即使被收编也还是艺术;边缘汇入主流,并不意味着自身彻底的消逝,而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着主流。就像英国的“街头表演艺术家协会”所表示的,他们尽管是“持证上岗”,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在面对大众时、依然展现出先锋与新锐的艺术理念与表现样式。
但无论如何,在看似自由而即兴的表象下,街头艺术被专业化、正规化与体系化,是一个不争的潮流与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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