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岁的杜茂荣是二重厂1010生活区一个街头理发摊的主人,这门手艺在他手里已经操持有40多年。从理发店伙计到参军入伍再到二重厂当工人,这几十年里,他从没有放弃过这门手艺。1996年,他退了休,一个月只有500多块钱的退休金,家里还有老伴儿、90多岁的父母和没有工作的小儿子。“我没有其他本事,没办法,只好又出来摆摊挣几个零花钱。”杜师傅有些无奈。
杜师傅讲,光顾街头理发摊的多是些老年熟客,偶尔也有年轻人来剃个平头什么的。大人1.5元、小孩儿1元,这就是杜师傅经手一个脑袋的价格。“每个月也能有个百把十块的收入,总比闲在家里强吧。”
在杜师傅看来,剃头匠的生意暂时还不会彻底没落。“除了理发、刮脸,我们还能推经络、洗眼睛、端脖子,这些手艺那些美发店的小伙子小丫头哪个会啊?!再说了,什么时候这社会上也有低收入的人啊,不是人人都舍得弄弄头发就花个几十块钱的。”
杜师傅前些年还曾带过五个徒弟,有男有女,现在都在乡下摆摊给人剃头理发,“现在学我们这种传统手艺的年轻人很少很少了,学什么美容美发的倒是不少。也难怪,那个比我们挣钱多啊。”
王师傅的理发摊在二重厂103生活区的路边,和他一同在这里摆摊的还有其他五六个老师傅,有男有女。王师傅今年也就50来岁,头发全白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几十年里,他一直以这门手艺维生。“现在的美发美容店越开越多,装修也一个比一个漂亮,就连我们看着都觉得比自己的小摊受看多了。” 王师傅的话里透出一个老行当的悲凉,“虽然论手艺、论真本事,他们比不过我们,但是人家那里看着、坐着舒服啊,也很时髦的。烫烫头染染发什么的,随便做一个女头就好几十块,够我们挣上半个月的,真是不敢比啊。”
吴师傅是川东人,来德阳有10年左右的时间了。这么多年来,他始终坐在二重108生活区自己的摊子边为别人补鞋,偶尔也换换锅底、修修伞什么的。
“现在来补锅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就是这些鞋子也都是老工人拿来的,”他指着自己手里一只陈旧的劳保鞋告诉我,“补一双鞋收三四元钱,每个月有三四百块钱。” 吴师傅说。因为生意越来越不怎么样,加上干这个成天在街边坐着,风吹日晒,又累又苦,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学这门手艺了。
吴师傅读大学的女儿已经毕业工作了,小儿子前几年也去了南方打工。现在他每个月的收入除自己留下一点过日子以外,其余的全寄给在老家的妻子。“以后老人不在了,我就让她把家里的地交给别人管,来跟我一起干,擦擦鞋总行吧。”
在东电生活区摆了几十年修鞋摊的的鞠师傅来自中江农村,东电建厂后,他便在这里扎了根,理由很简单:工人比居民和农村人有钱。“那时候大家的生活都不怎么富裕,哪家都得节约着过日子,鞋子补了又补是常事。那时候生意好,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儿,收入不比他们那些当工人的差。”他有些自豪地告诉我。但说到现在的“行情”,鞠师傅叹了口气:“经常一天连10块钱也挣不到!”
对于传统手艺目前存在的这种现象,笔者在感慨的同时不得不承认,每一个职业都有时代的印记,不同职业的盛衰,反映出社会经济的深刻变化。倒是旧瓶也可装新酒。补鞋的不是有了扎线的机器吗?配钥匙不也是电动的了?旧职业的隐退和消失,应该更多地让我们感到欢欣,因为这是社会进步的必然,也是社会生产力不断解放和发展的必然。
曾经有一篇报道说,社会发展的需求一年会催生数十种全新的职业。自上个世纪90年代中后期到近几年,社会上相继有许多新的职业亮相:软件测试人员、计算机系统管理员、软件项目经理、计算机信息产品营销师、电子商务师、网页设计制作员、多媒体制作员、家政服务员等等。与修钢笔的、补锅的、磨刀的、剃头的、修伞的这些正在消失的职业相比,新增的职业要多得多,发展速度也快得多。人们曾习惯以“72行”来概括社会的各种职业,其实,在今天,用“720行”也难以尽数社会分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