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撰文见习记者 须双双

乔宝妹一早打开鸡棚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18只养了一年多的“草鸡”，全部横尸地上，有的脖颈被咬断，有的鸡屁股没了，棚子里一地鸡毛。

是谁干的？她的第一反应，是邻家的狗。但当邻居杀了自家的狗后，村里的家禽依然在每日晚间横遭毒手。从正月十四那天，连续8天，宣桥镇项埭村共有至少200多只鸡鸭和20只兔子被不明动物咬死。

有村民见到了“凶手”，像狗，但绝不是狗，一大两小。当它们正“作案”时，被村民陆关根撞个正着，只可惜，一棍子下去，并没有伤到它们。

杀禽“凶手”究竟是什么动物？村民们有点慌，养鸡养鸭的赶紧扎紧篱笆。不过也有人担心：“这个东西会不会咬人？是不是保护动物？弄死了会不会犯法？”

1条枉死的狗

乔宝妹家的鸡，是宣桥镇项埭村第一批遭毒手的家禽。2月21日晚，她家的18只鸡全部被咬死。随后几天，每天晚上，这个村子里的家禽一批接着一批，横遭夺命。至2月28日，项埭村村委会的统计是179只鸡、25只鸭、20只兔子。

鸡和鸭都死得惨。有的屁股被咬掉，有的头被扯了下来。奇怪的是，没有一只鸡或鸭被完整地吃掉。杀手似乎嗜血不吃肉，又好像与活禽有“仇”，杀之而后快，并不像一般的肉食动物——杀，便是为了吃。

鞠桂英家一个五六十平方米鸡棚里的35只鸡，在一夜之间全被咬死，无一幸免。有11只强壮的鸭子狂飞出鸡棚，扑腾到河里，才幸免于难。

26日凌晨2点左右，村民鞠新舟在睡梦中隐隐听到“吱吱吱”的叫声。是兔子，这个东西急了才会叫！他连呼不好，一咕噜爬起，穿了棉毛衫裤便往外冲，但还是晚了一步。借着手电的光亮，他在棚外看到了自家的3只兔子，脖子已被咬断，横尸在地，一命呜呼。

从正月十四，即2月21日晚起，先是项埭村施桥2组，然后是3组、4组，至2月29日，连续几个晚上，共有多户村民的家禽遭遇神秘“凶手”袭击，据统计，至少损失了200多只鸡鸭和兔子。这些家禽家畜，都圈养在室外，用栅栏围着。

在这起连环杀禽案中，张家的一条养了1年左右的雌狗因此枉死。

第一晚张文革家的鸡被咬死后，村民们判断是张家的狗干的“好事”。因为这条狗长得比较强壮，最有作案的可能。

于是，正月十五那天，张文革家的狗被牵到了桃园地里，呜呜几声后，成为了这起杀禽案的冤魂。

2个无用的笼子

2月24日，两只捕兽的笼子，被放置在了李根龙家的鸡棚外面，里面各拴了一只活鸡，作为诱饵。

笼子是上海野生动物园的工作人员送来的。

村民们判断，如此凶残的动物，应该不会是一般的黄鼠狼等小型食肉动物。而从项埭村到野生动物园的直线距离约2公里左右。如果有猛兽从动物园里逃出，项埭村的鸡鸭，完全有可能最先遭殃。

因此，村民们怀疑是动物园里的动物干了坏事。但园方予以否定。相关工作人员解释，园内的猛兽类动物都有一个对应笼舍，饲养员每晚都会清点动物数量，笼子内也装有24小时的监控。除此之外，每个区域之间，还有一层7000伏的脉冲电网，如果有动物要出逃，会被暂时电晕。另外，野生动物园方面在获得情况后紧急对园内所饲养的动物进行了清点，确认没有出现园内动物外逃的情况。

动物园决定帮助村民抓捕凶手。捕兽的两个铁笼子，一大一小。大的一个，长将近一米，宽约三四十厘米，里面有一块小踏板，如果动物钻到笼子里，踏上小踏板，便会触动机关，笼子的门随即关上。

当天晚上，两个笼子被放在了李家鸡棚的外面，李家在之前的一天，也有13只鸭子被咬死。

令村民们没想到的是，“杀手”竟然很聪明。次日，他们发现，一个笼子里的鸡被咬死，而笼子里的机关并没有被触动，门依然开着，“杀手”逃之夭夭。

“这个笼子太小了，力道不够。”村民说，大笼子里的鸡被咬死，拖在了外面，凶手却连毛也没掉下一根，不见了。

第二天，村里联系了一个外地工匠，按照诱捕笼又赶制了4只大笼子。

3只凶狠的野兽

第一个与“杀手”照面的，是村民陆关根。

那是在项埭村家禽连遭残杀的第4个晚上。晚上9点多，陆老伯与老伴正在看电视，他们家的鸡棚，就在屋子外十几米的地方，里面养了二三十只鸡鸭。

突然，拴在门外的狗狂叫起来，伴有鸡鸭扑腾的声音。这几天附近村民的家禽遭袭，让陆老伯提高了警惕，他当即冲出门外。

借着月色，只见棚子里有三只体型像狗的动物，一大两小。陆老伯随手操起一根竹棍，打开了鸡棚的门。看见有人，三只畜生向着门的方向冲了出来，陆老伯大叫一声，挥棍打去。有一只小的背上挨了一棍，但似乎并没有受伤，哧溜一下，与其他两只一起消失在了夜色中。

但“杀手”并没有因为吃了一棍而收手。

次日早上5点多，在同村离陆老伯家约200多米的乔家，女主人早上到鸡棚里喂鸡时发现，“3只像狗的动物”被圈在了铁栅栏里。她急着上班，还以为真是狗钻了进来，未及细看便打开了门，3只“狗”随即逃了出去。

事后，乔家人与村民才意识到，这3只肯定不是普通的狗。她家的铁栅栏，底部低于地基，动物从外面可以钻进去，从里面出不来。这“3条狗”，正是一大两小，几乎可以肯定是在陆老伯家行凶的畜生。吃了一棍，竟大胆来此觅食，不想被囚了半夜。幸运的是，乔家的鸡鸭被关在了一间小房子里，“杀手”并未得逞。

这还是让乔家的女主人懊恼不已。不过她成为了与3只野兽在白天首次照面的人，她回忆：“体型像一般的草狗，一大两小，灰色毛发，大的一只有点黄色，身上有花纹。”

4个待解的问题

项埭村村民养殖的家禽，大都圈养在田间河边，是正宗的“草鸡草鸭”。被咬死这么多，有的村民舍不得扔掉，褪了毛，用盐腌了，吊在竹竿上晾着。

连环杀禽案，给村民留下了4个待解问题。

一、被咬死的鸡鸭能不能吃？记者采访了浦东动物疫控中心主任叶承荣，他建议村民不要食用这些死鸡死鸭，“野生动物自身携带了不少病菌，被它们撕咬过的家禽，虽然在烹饪时会杀死部分病菌，但仍然不排除食用者在接触动物尸体时感染病菌的可能性。”。

另外，叶承荣表示，野外的小型肉食动物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因此，村民一旦发现，最好驱赶或报警，让专业人员来处理，尽量不要近距离激怒它，免得被咬伤。

二、这些杀手究竟是什么动物？2月24日、26日，浦东林业站综合执法科的顾建明曾到现场了解情况。在鸡舍的附近，他看到了村民所说的不明动物留下的足迹。这些脚印有四个脚趾和一个脚蹼，“不过到底是该动物的脚印还是家犬，无法区分。”

鞠桂英的儿子怀疑“作案”的是狗獾。2014年，因一个小型兽类繁殖项目，奉贤曾经引进养殖过狗獾。“听说前两年逃走过几只，肯定是繁殖了。”鞠桂英的儿子说，就在去年，村里8组有一户村民捕获过一只类似狗獾的动物，不过当时不知道是保护动物，当野狗宰了。

根据村民和网民推测得出的“元凶”：入选的“嫌疑犯”有黄鼠狼、狗獾和貉。但顾建明在查看过一些禽类尸体照片、对比习性后，觉得貉的可能性最高。这个貉，便是“一丘之貉”的貉。

“黄鼠狼捕杀鸡之后会吃掉，而且一只黄鼠狼不可能一夜之间吃二三十只鸡，而狗獾在浦东地区较为少见。这几天宣桥发生的情形，符合野生貉较为凶狠的习性。”顾建明说。

第三个问题是，如果杀禽动物是保护动物，村民们抓到后擅自处死，会不会涉嫌犯法？顾建明说，如果是貉犯的事，那么它是上海市重点保护动物，同时也是国家三级保护动物。村民即便抓住了它们，如果故意伤害、杀害，也是违法的。他表示，村民一旦抓到貉，应交由野生动物保护部门处理。

第四个问题，村民财产受损，究竟谁来“抓凶”？记者了解到，目前还没有专门的部门负责此事。不过，此事已引起当地部门的重视，从2月26日晚开始，项埭村村委和派出所已组织人在夜间巡逻。2月27日起，连同动物园送来的两只笼子，加上工匠仿做的4只捕兽笼，村里设了6处陷阱。另外，鞠新舟和几个村民，也曾在附近结伴搜查过。

昨天下午，宣桥派出所民警与志愿者来到项埭村，两条训练有素的猎犬在野兽可能的藏身地搜寻，但仅仅找到了一只躲在草丛里的刺猬。

这两天，村民乔宝妹把鸡棚的栅栏用铁丝网做了加固。“但愿，这几个畜生能早一点被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