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大都会博物馆的中国观众已达到每年30万人次，成为该馆增速最快的外国访客人群。”孙志新认为，该馆包罗万象的藏品获得中国观众垂青，而该馆在公共教育方面的成就，同样值得国内博物馆借鉴：该馆有一个很大的教育部门，不仅能为展览设计导览资料，还为大中小学分年龄定制教材，将更多人引入艺术之门。

在他眼里，上海博物馆无论在馆藏、管理还是公共教育方面，都是中国博物馆的一个标杆，但目前上博最大遗憾就是“缺地方”。“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浦东图书馆，没想到浦东建设这么快。”孙志新在惊讶之余，更对上海博物馆东馆的建设充满了期待和祝福。他感慨道：“浦东人有福。”

■本报记者  曹之光

从3月底开始，中美两国文化界都在关注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举行的一个展览，连“中国人民的老朋友”基辛格也到现场观展。

这场展览到底为何如此重要？这个名为“帝国时代：中国秦汉文明”的特展，集中了以兵马俑、金缕玉衣为代表的164件（组）秦汉时期艺术珍品，令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大开眼界。

日前，“秦汉文明”特展策展人、大都会博物馆亚洲部中国艺术主任孙志新走进浦东图书馆，为浦东人开讲“大都会博物馆的中国古代青铜器和收藏历史”，分享这座享誉世界的博物馆绵延了百余年的中国情缘。

与中国结缘的美国博物馆青铜器见证中美文化交流

“大都会博物馆建立于1870年，而中国艺术收藏始于1879年，迄今已有130多年。”孙志新介绍，大都会博物馆的收藏史如同一面镜子，折射出西方人对中国文化与历史认知的加深；也记录下收藏家、赞助人和博物馆业界的密切合作，他们的合作模式和经验对今天也有启迪意义。

在孙志新眼里，大都会博物馆收藏中国青铜器的过程，就是一部中美文化交流史。1897年，清政府官员张荫桓赴伦敦参加英国女王维多利亚在位六十年庆典，途经美国纽约。作为到访的纪念，张荫桓向大都会博物馆捐赠了一件“汉代”青铜器。“此后经过研究发现，这件青铜器实质上是一件明清时代的仿品，但其开创意义却是不言而喻的。”孙志新笑着说。

到了20世纪初，著名美国银行家J.P摩根出任大都会博物馆董事会主席。摩根对中国文化艺术饶有兴趣，在他的带领和倡导下，许多热心人士或捐赠私藏，或慷慨解囊，在他们的支持下，1915年大都会博物馆成立了远东部(1986年改名为亚洲部)，聘请研究中国文化的荷兰学者波世莱兹为部门负责人，还聘请了加拿大传教士福开森到中国搜集中国艺术品。

在中国人脉丰富的福开森，帮助大都会博物馆收购了数件举世闻名的古代青铜器：包括传河北易县出土的有长篇铭文的“齐侯四器”，以及陕西宝鸡出土的西周青铜器。“齐侯四器”是春秋时期的齐侯嫁女的媵器，有鼎、敦、盘、匜各1件，其铭文字体端正、笔画秀丽，历来为金石学家称道。而宝鸡出土的青铜器共有14件，包括禁、卣、尊、盉、爵、角、觯、斗等。其中，青铜禁作为放酒的几案，是当时首次发现的稀有品类，为古籍中记载的“禁”找到了确实的器物依据。

珍贵的中国青铜器就这样漂洋过海来到美国。而一直到百年后的今天，西周青铜禁一共只发现了三件。在孙志新等人的协调下，2014年“周野鹿鸣”陕西宝鸡石鼓山西周贵族墓葬出土文物特展在上海博物馆举行。分别藏于大都会博物馆、天津博物馆和陕西历史博物馆的三件西周青铜禁，约3000年后在上海实现了“三兄弟”的聚首。

以全球化视野向西方讲述中国故事

近年来，中国文物海外流失问题受到人们普遍关注。一批深藏在国外博物馆里的中国国宝，牵动着中国人的心。在大都会博物馆工作17年，孙志新依然保持着十分鲜明的态度：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70年通过的《关于禁止和防止非法进出口文化财产和非法转让其所有权的方法的公约》，大都会博物馆收藏的中国文物，必须是在1970年以前就已离开中国国境的文物。如果海外文物被确定为盗掘文物，那么就必须依照法律程序运回国内。

“不同于大英博物馆或者卢浮宫，大都会博物馆的某一门类的收藏不敢说是最好的，但品类却是最全的。”孙志新认为，正是对各类艺术的开放与友好，才是大都会博物馆获得全世界认可的原因。

此番在大都会博物馆开展的“秦汉文明”特展，就集中了来自国内32座文博机构的164件（组）秦汉时期文物精品，涵盖了陶瓷、金属、织物、雕塑、绘画、书法等。除了一直备受西方民众喜欢的兵马俑以外，还有西汉刘胜窦绾夫妇墓发掘的金缕玉衣，以及2015年出土的海昏侯墓中的文物。

“向西方讲述中国故事，就是要以全球化的视野，阐释中国文化一直是世界的一部分。”孙志新表示，秦汉时期的艺术品，已显示出与越南、缅甸、印度艺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也是当时十分密切的文化交流的体现。这种大一统的文化包容力，一直延续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