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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山纪行

2020年11月25日 10阅读 来源:湖南日报 2013年09月27日 星期五

□刘宗林

在巍巍太行中,高不过千米的虎头山与其他沟壑山岭一样,很难让人在好奇的眼神中停留片刻。然而,我对它的向往却丝毫不逊于名山大川,因为在那弹丸之地上曾经上演过一出气吞山河的历史活剧,那沙砾渣土间生长出来的精气神曾经震撼神州,影响世界。

出差太原,有半日闲暇,带着几十年的向往,去探索和体会虎头山的神奇与震撼。

比起长沙火炉,北方的盛夏却凉爽宜人,从太行深处吹来的风如同恋人的手,抚摸得浑身酥痒酥痒的,使人顿生无限惬意。车到半山腰,跨出车门,绿叠翠拥迎面扑来,亭亭如盖的香樟在微风中摇曳,仿若美丽晋女翩翩起舞,挂满枝头的甜枣散发出袭人的清香,惹得游人馋涎欲滴。主人告知,当年的贾进才、陈永贵,率领勤劳的大寨人将乱石丛生的虎头山改造成高产稳产的海绵田,后来的郭凤莲又顺应生态环保的潮流,将虎头山建成了一座玲珑秀美的森林公园。大寨精神的魅力和虎头山的美色引来了八方游客,每年登上虎头山的有40万人以上。俊俏的大寨姑娘媳妇告别了祖辈传承的锄头犁耙,操起半导体喇叭当上了导游,那掺杂着浓浓晋音的普通话听起来滑溜滑溜的,别有一番情趣。

用块石砌成的游道将半山与山顶连在一起,游道两旁是两排状如尖塔的翠柏。走在凹凸不平的游道上,总有些绊脚摔跤的担心,翠柏营造的庄严肃穆与游人愉悦的心情又多少有些不协调。主人似乎揣透了我的心思,赶忙向我解释,虎头山是一座精神山、政治山,它彰显的是战天斗地的创业精神,栽什么树,修什么路,大寨人是有讲究的。太行山区多冰雪天气,游道用块石砌成凹凸状,使路面具有了防滑功能。更重要的是,大寨人就是用片片块石将凹凸的七沟八梁砌成了层层梯田,这凹凸的块石象征着大寨人脸上纵横的沟壑,手上层叠的老茧。至于为啥要在虎头山上植上翠柏,答案就在前面。

登临山顶,便豁然开朗,原来这座小小的虎头山竟然联系着那么多时代伟人,承载着那么厚重的历史文化。从下往上,依次排列的是刻着叶剑英手迹“虎头山”山名的磐石、记载周总理三次登临虎头山的“周恩来纪念亭”、作家“孙谦墓”、大文豪“郭沫若纪念碑”,最后是大寨精神的创始人陈永贵墓地。如此看来,非翠柏的庄严肃穆无以表达人们对与虎头山有关联的时代伟人的敬仰!大寨人创意的深邃和情感的质朴令人肃然起敬!

陈永贵墓地安卧在虎头山顶,面朝大寨村。坟墓的造型犹如一个人安坐在太师椅上,大寨人动情地说,老书记为大寨辛劳了一辈子,现在应该让他静静地享受休息的快乐了!站在墓前,大寨和“七沟八梁一面坡”尽收眼底。山脚的大寨村,240户人家集居在一个山窝窝里,村庄建筑呈现出三种不同的风格,紧靠左坡的是三层错落有致的晋中标准窑洞;右坡的后部是三排六栋七层的小高楼;右坡的前部是一群上下两层的独栋别墅。三种风格,三段历史,演绎着大寨的变迁。不仅如此,村民的就医、教育、社保实现了全免费,农民人均年收入已超过18000元,大寨成为了山西名副其实的富裕村。村庄四周,漫山的苍翠盛满了层层梯田,一株株玉米秆被沉甸甸的棒子压弯了腰,盈树的果实更是香飘四溢,抢人眼球。蜿蜒的柏油路将村庄与沟沟洼洼串联在一起,村寨、丘岗、道路和熙熙攘攘的游客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幅绝妙的水墨丹青,难怪在虎头山上看到的姑娘小伙,一个个笑得那样灿烂怡然。漂亮的导游调皮地说:“大寨村的一草一木,大寨人的一举一动,老书记都看在眼里,我们不敢有丝毫懈怠!”

郭沫若纪念碑距陈永贵墓地百步之遥,碑体用汉白玉制作,背面雕刻着用郭氏狂草书写的郭沫若《颂大寨》诗文,纪念碑线条简洁、活泼流畅,其风格与主人一样充满着蓬勃的朝气。导游介绍,郭老与大寨结下了不解之缘,对大寨的热爱与牵挂至死不移。生前,他用那支如椽巨笔尽情书写大寨、赞美大寨;死后,将骨灰撒在了大寨的层层梯田!将自己完全融入了虎头山。驻足纪念碑前,我在沉思:相伴长眠于虎头山上的两位长者,一个是通今博古、学贯中西的大文豪,一个是42岁初识字、50岁勉强能读报的大老粗,二者的文化落差如此之大,是什么将两颗心距拉得如此之近?或许彼此所拥有的正是对方渴望的,大文豪依托的是坚实的土地,而大老粗却是土地的耕耘者;大老粗缺少的是丰富的文化,而大文豪却是知识的承载体。或许彼此之间存在着相同的精神信仰或思想追求。那么,这种信仰和追求只能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出生官宦的大文豪没有沿袭豪门弟子纨绔的宿命,是自强不息的奋斗精神成就了他的辉煌;世代农民的大老粗没有湮没在为衣食劳作的芸芸众生中,在贫瘠的土地上书写了惊天动地的人生,靠的正是那种不屈服于命运的奋斗精神。我敢断言,九泉之下的两位老人,不会因为文化差异话不投机半句多,而是大文豪帮助大老粗断文识字,大老粗教会大文豪田垄躬耕,相互搀扶,其乐融融!

来晋之前,三湘大地正遭旱魔肆虐,烈焰烤炙,山河生烟。职业驱使,我顶着烈日奔忙于田间地头,虽有少数地方因河断流干“野田禾稻半枯焦”,但千里沃原仍满目葱茏,生机盎然,涓涓甘露正从一处处水库山塘流向田野,哺育着一方人民,润泽着一方土地。衡山脚下,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农感慨地说:“搭帮学大寨修建的这些水利工程,要不这百年未遇的大旱灾,农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从水利部门了解到,大约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中小水利工程是学大寨期间修建的,从这个角度来说,虎头山对中国农业的基础设施建设功不可没!

在那造神的年代,虎头山曾被捧上祭坛。虎头山理性回归以来,社会对其贬褒仍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诚然,学大寨作为一场色彩浓厚的政治运动,其功过是非历史早已作结。作为学大寨的地标,人们对虎头山的质疑在所难免。但历史会昭示:植根于虎头山的自力更生精神、改天换地气魄、与时俱进思想,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所需要的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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