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县岩头镇表山村,地形如镬潭,四面环山,此地不仅是永嘉学派著名学者郑伯熊的故里,自晚唐到民国,永嘉县重大历史事件都有表山郑氏人物参与其中,现存精美宏伟的下六分祠堂、强善堂、门台等。
郑伯熊、郑伯英:
郑氏家学源流长
表山始迁祖为唐温州刺史郑镒四世孙郑默,据北宋郑默之子郑珂《郑氏宗谱序》载,郑默,太学国录,北宋天圣二年(1024)为楠溪之游,至表山,爱其山川之胜,风土之宜,田可耕,水可钓,遂卜筑于兹。构堂二十余间,垦田五十余亩,树门两座,手自书榜,一曰“表山”,一曰“莲峰”。爰居爰处,泉石怡情,讲孝弟以训孙子,创祠堂以奉祖先。
郑珂曾孙郑伯熊(字景望)、郑伯英(字景元)是表山郑氏代表人物,均为南宋进士,他们在永嘉学派形成过程中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叶适《温州新修学记》介绍永嘉学术源流说,先有周行己得到程颐、吕大临的真传,带领同伴们回乡,继续探求孔孟到二程之间的道统,并在温州传播儒学。周氏逝世,其学术影响衰落,于是有郑伯熊学习并发挥周氏学说。永嘉理性之学主张戒慎反省,以节制物质欲望,是由周行己开创在前,由郑伯熊发扬于后。
南宋宰相周必大《跋郑景望诗卷》,对郑伯熊在全国学术界的地位有一番评价:“言道学者薄词章,近世则然。景望龙图通经笃行,见谓儒宗,而其诗句乃绰有晋唐名胜之遗风,胸中所养亦可知矣。自其云亡,不特永嘉学者深惜之,中外士大夫皆惜之,而余以旧交尝僚尤惜之。”叶适《归愚翁文集序》云:“自二郑公后,儒豪接踵,而永嘉与为多,然皆兄事景元。”
宋代,表山郑氏家族还在当地鸂溪中游神宫岭北麓创建下岭跟书院。有郑光鄂置田四千余亩,创屋一百余间,还捐田三顷,舍谷千石,于鸂溪下游湾里重建普安寺,为此普安寺僧在每年中元日,为郑光鄂作佛事,又在每年正月初二,到郑氏宗祠礼拜。
元朝,郑氏家族儒释道兼修,有郑允称(显卿)信奉道教,到龙虎山拜见著名的张天师请额,张天师书“元素宁真靖”五大字以赠,遂回乡立坛,清斋诵经,阴阳术算无不精通,创立水亭(今郑氏大宗祠戏台位置),题匾“洗心憩云”。闲暇召集子侄于亭上,讲明孝悌忠信、修身正心的道理。
元明易代之际,郑氏宗族犹能识时务为豪杰,有郑元锡兄弟投朱元璋麾下,襄定温、婺、处,归属大明政权。还有郑君爱,为广德路儒学教授,其子郑元辰自幼嗜学,读书博涉经史,治《尚书》《周易》以至《六韬》《三略》《星纬》之文,靡不通考,为《琵琶记》作者高则诚弟子。
清代有郑汝楫,为道光六年(1826)进士、平原知县,崇尚实学,审理积案,政清人和,振兴文风。以及郑兰(孔炤),贡生,生平作诗三百余首,杂文数十篇,不自收拾,俱已散佚,存者惟古今体诗百余首。
下六分祠、强善堂:
历史建筑故事多
历代文人墨客对表山山水称赞有加,明李阶《熙稔郑翁七旬华诞》:“我游溪南屐苍山,巍巍叠翠凌虚间。丹崖青壁映霄汉,孤高峭拔空尘寰。”明王叔杲《嘉三十月泉翁六旬寿序》:“郑氏世居表山,地名莲峰,右有层峦耸翠,左有盘石纡迥,中则坦然宽平。公爱山水之秀,徜徉其巅,筑室数十楹,绘饰绮丽,图书琴瑟几杖玩好之物莫不毕具。”
至2001年,表山仍有20多座明清古建筑,院落规模大,建筑风格与当时温州城里建筑保持同步,至晚清,还引进西方建筑风格,采用省城杭州的新潮建筑样式改建宗祠,承载传统礼仪文化,成为表山的地标建筑。其中,最典型的是下六分祠堂,两廊设楼,出挑横梁,不用牛腿而用立柱支撑,中间用横木连结成为栏杆,线条简单而有大美。门墙青砖白缝,赏心悦目,是表山的地标建筑。
祠堂祭祀表山郑氏分支祖郑大章,字亦文,号锦山,清修职郞,有两子六孙,号称六分房。长子郑德广,由太学生登乾隆恩贡。郑德广三子郑希栋,字廷南,号蔚山,又号慎斋,清贡生,其住宅门楣悬挂嘉庆十年立的“寿与德齐”匾额,署名多为名臣大员,有闽浙总督五德、浙江巡抚阮元、学政潘世恩、布政使清安泰、温处道陈昌齐、温州知府杨兆鹤、府学教授应芝晖。
嘉庆二十五年(1820),郑希栋年八十六岁,安人胡氏八十四岁,长玄孙郑继芬出生,五世同堂,郡县循例报巡抚总督,申请旌表,道光元年奉旨赏给“盛世休徵”匾额,悬挂下六分祠堂。温州府学教授胡腾蛟作《题蔚山公小照》诗:“百尺虬枝映画堂,风流奚似汉田郎。已知谷口烟霞满,共说阶前带草长。六气调来心自远,三毫添得气尤昂。谁从亭畔闻诗礼,玉树森森挹露光。”
表山的代表建筑还有强善堂,为郑冠生所建。郑冠生,郑继芬长子,字九旺,温州军政分府都督徐定超门生和干儿子,得到永嘉知县程云骥赏识,录取为县学生员。兄弟四人有五座深宅大院,东西屋檐相接,廊道往复回环,独具匠心。东西两座三层楼,中间三座两层楼,空中复道桥楼相连。郑冠生拥有中间最大一座四合院,称为强善堂,建于民国六年(1917),天井地面用块石平铺,非常考究。中堂楼板下横梁题刻从前往后,分别是徐定超、楠溪警备营营长易仁义和郑冠生三人书写的“强为善”。
强善堂东面还有一座七间两轩二层楼房。民国九年(1920),太学生郑象联(朝教)重建郑氏大宗,郑冠生专程到杭州采样,设计精美的戏台和两廊。同年,改建纪念明代郑尚倘的东宗祠堂为表山小学,有对联“表坊言行,山水楷模”。1925年,郑冠生建造一座木结构五间三层楼,位于大宗祠北,总高度10多米,在村中鹤立鸡群。
而在村里洞门岭上有水口殿,为纪念郑稷而建,六层建筑,有合抱大树掩映,流水潺潺,为表山一方胜景。郑稷,字后卿,号松崖,年十八,浙东宣尉使乃蛮募为北衙尉,一年后保升余姚州巡检,有勇力,能格斗猛虎,军中号称“郑子虎”。至元二十一年(1284),告别众人,自言到燕京为国效力,数年后回乡。端坐而逝。“其后屡有灵迹显于本乡”,乡人为他塑像于村口庙宇,永享祭祀。延祐四年(1317),赵凤仪任温州路总管,崇儒重道,闻知此事,报奏朝廷,元仁宗敕封里社提领孚惠侯太尉之神。
村里还有中共郑恻尘烈士故居。建造者为其祖父郑孔献,字美芹,从事农业之外,喜好养蜂养牛,积累资产,建造华屋。这是一座四合院,二楼走廊环绕一周,每个房间都能自由进出,是楠溪流域少见的走马楼,整幢楼设四条楼梯和六处通道,颇具开放性。徐定超曾作《恭祝大储封美芹姻伯大人郑老先生八旬荣寿序》,讲述郑孔献之子郑清济与他为同窗之友,郑孔献之孙郑朝教又与他的侄儿联姻。“乾嘉间,有蔚山先生者五世同堂,福寿兼备,至今传为美谈。设先生年才中寿,而四世之孙继恒已长大如成人。他日箕畴备福,踵美蔚山,宰臣闻之,必将达之天子,锡之宠章”。光绪十一年(1885),郑继恒生子,果然也实现五世同堂,其文中提到的郑清济是武庠生,即烈士郑恻尘之父。
此外还有郑象联建造的美芹祠,纪念祖父郑孔献,有对联“宗庙之礼,玉帛云乎哉;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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