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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戏故里的“爷俩”

2020年12月16日 10阅读 来源:温州日报 2016-01-22 00:00:00

1月10日晚上,天空中下着小雨,有点寒冷,可在东南剧院里却人气正旺,春意盎然。温籍著名戏剧演员谷好好,作为上海戏剧家协会副主席、上海昆剧团团长首次率团回到生她育她的家乡献演,他们与温州市瓯剧艺术研究院合作,组织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昆瓯“联袂”演出。折子戏瓯剧《华容道》《跪池》,昆剧《藏舟》《昭君出塞》,在“昆瓯艺术周”开幕式上同台献演,瓯剧的朴实明快、昆曲的细腻婉转,其艺术魅力,令人耳目一新。

这次的戏票是谷好好的妈妈陈瑛女士送的,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她和我们一起支边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后返城。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陈女士倾其所有,含辛茹苦培养女儿,终于造就了一位艺术大家。谷好好,可以说是我们这些叔叔阿姨们看着长大的。陈妈妈诚邀,大家自然欣然前往。谁知这一看,竟让我们过足了戏瘾。

这次,温沪戏剧艺术家纷纷登台演出,让我们享受了昆瓯“珠联璧合”的典雅艺术。其中的昆曲《昭君出塞》,这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历史故事。它叙述了在西汉元帝时,南匈奴呼韩邪单于请求与汉朝和亲,汉后宫宫女王嫱主动请求北上,元帝赐封王嬙为昭君,嫁于单元,完成了匈奴和汉朝和睦相处的历史使命。但折子戏人物、情节简单,全凭唱腔、武功、舞蹈渲染。谷好好主演王昭君,她通过唱腔和肢体语言把王嬙这个历史人物演绎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表现了昭君在和亲出塞和旅途中面对浩瀚沙荒,一路艰苦跋涉的场面和思念父老乡亲的复杂心情,展现了她的深厚功力。与谷好好配戏的侯爵、马夫唱腔、武功也十分高超,他们三人在台上的一招、一式,一转身、一翻腾,一环扣一环,配合得浑然一体。他们唱腔高亢婉转、念白抑扬顿挫、舞蹈动作飘逸、武旦功夫高强、表演极其细腻,刻意烘托主角,令人鼓掌不已!《昭君出塞》中谷好好卓越的表演让我们大开眼界,大饱眼福。正如她在谢幕时动情地说,她这次来温演出是表达对家乡和父老乡亲的深切情怀,同时交上一份从艺30年的成绩单。她说的是多么的谦恭,然而,2005年中国戏剧奖·梅花表演奖得主谷好好的成绩单背后包含了多少千辛万苦!

我们和谷好好的妈妈陈瑛也多年没有碰面了,那天,戏还未开演,我们站在东南剧院门口聊天。陈妈妈近年一直居住在上海,帮女儿抚养孩子和料理家务,女儿“泡”昆曲里,行政工作繁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根本没有节假日。她说,好好从小就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但性格开朗,学习、做事特别认真,有股韧劲。1986年从温州市少艺校毕业,考入上海戏曲学校时还是个小孩子,先学闺门旦,后改武旦,师承王芝泉等名家。她聪慧好学,扮相俊、嗓音亮、戏路宽、基本功扎实,在艺术的道路上吃了不少苦,百折不挠,终成正果。她的成功全凭老师们的栽培和自己的不懈努力。

南戏,是宋元时流行在中国南方地区的用南曲演唱的戏曲艺术,它起源于温州永嘉地区。到了明末清初,瓯剧(温州乱弹)逐渐流行。而昆曲早在元朝末期产生于苏州昆山一带,它与起源于浙江、江西的海盐腔、余姚腔和弋阳腔同属南戏系统。所以,昆腔瓯韵同出一脉,相辅相成。

由此,我不禁想起了著名的温籍戏曲史论家、文学史家王季思大师。按辈分,王老先生应是谷好好的爷字辈。王季思出生于1906年,今年是他诞辰110周年。他学名王起,字季思。祖籍龙湾区永中永昌堡,后移居温州市郊上田村。王先生从教70年,著作等身,桃李满天下。

王家与我家素有交往,缘分颇深。王季思先生在浙大之江文学院任教时,我长兄项瑞钊正在之江读书,是王先生的高足,深受他的青睐。上世纪50年代初,瑞钊兄在温州中学任教导主任、副校长,王先生远赴广州中山大学任教,师生虽分两地,常有书信来往,一直交往笃深。温州地方小,我母亲作为学生家长与季思先生也很熟悉,互有走动来往。我81年从新疆调回温州工作,分配在市华侨中学任教,后做行政管理工作。季思先生的大儿子王大兆过去也是华侨中学教师,1978年赴香港,在香港《文汇报》任编辑。因为他是市政协海外委员,又是华侨中学董事会成员,我们每年都有机会碰面畅谈,彼此也都很熟悉。在我的记忆中,有一件事常常会萦回脑中,难以忘怀。那是1987年的5月3日,我与母亲有事从上海返回温州,那时温州一无飞机、二无火车,公路天天路阻,只有水路是通畅的。我们乘坐的是“瑞新”号客轮三等舱,凑巧的是,我们一走进舱房,只见一对老年夫妇领着七八个年轻人已在房间里。当时我并不认识王先生,我母亲眼力好,竟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她打招呼说:“王先生,您老到温州有事啊!”刚开始,季思先生还有点迟疑,不敢认,只是说:“你是——?”我母亲接着说:“我是瑞钊的阿妈哪!”大家这才开始相互问好,唠起家常来。原来,当时中山大学的古典戏曲研究室要做一个关于南戏的课题,王先生偕夫人姜海燕带着一些研究生到永嘉这个南戏发源地考察来了。季思老先生与我母亲同庚,这年已是81岁高龄,他竟然不顾路途劳累,还利用乘船时间和学生讨论考察提纲,让我肃然起敬。从上海到温州,乘船需要24小时,往常总感到轮船在海上漂游,时间太长,有些乏味枯燥。这次不一样,船舱里的讨论很热烈,研究生们谈南戏为什么是中国百戏之祖?南戏的四大声腔发展,谈高则诚和《琵琶记》,谈瓯剧的特点,瓯剧与昆曲的不同之处……我虽然任教理科,对戏剧是门外汉,但静心听着他们的讨论,也增加不少知识,获益匪浅。当天入夜,枕着颠簸的海浪,听着高谈阔论,迷迷糊糊进入梦乡,时间不知不觉飞速而过。第二天时近中午,海轮进入瓯江口不久,就望见江心屿巍峨的东西二塔了。一位研究生招呼我们到甲板上去看看风景,还留下我们与王老先生夫妇在海轮上合影的珍贵照片。

王季思和谷好好,南戏故里的“爷俩”,一位是著作等身的戏剧研究大师,一位是万众瞩目的戏剧表演名家,他们同为南戏的发扬光大做出了卓越的贡献,都是温州人的骄傲。他们各有千秋,各领风骚,但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坚持圆梦,坚忍不拔,终生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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