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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宏:改变维也纳味道的温州人

2020年12月10日 10阅读 来源:温州日报 2015-11-04 00:00:00

饮食之于维也纳,堪比音乐;要旗帜鲜明让维也纳人接受一种味道,特别是中餐,如同在已成的曲子里面改音符。

这件难事,温州人谢宏,做到了。

站在餐厅“ON”门口,谢宏似乎能感受到餐厅的味道正向维也纳渗透,从鼻腔到味蕾,食客闻香而来,他心潮澎湃。

1988年来维也纳,他曾跑过堂、曾在旅游胜地开过不算成功的餐馆,也曾和经验丰富的韩国人一起尝试过理念融合……谢宏用12年时间,用他的餐馆和他的菜,最终改变了中餐在奥地利人心里的刻板印象。

大到餐厅设计、小到菜品酱汁,糅杂着东西跨界,漂泊与归属、突破与还乡。他设计的菜品被人们模仿,他餐厅的标识色被人们乐道为“ON的绿”……从2000年ON的成功开始,谢宏先后在维也纳开了4家餐厅,做了一档红遍欧洲的美食节目,出了两本书,奠定了自己在维也纳文化圈知“食”分子的特殊地位。

筹备之初,他原想用“NO”来为餐厅命名,以彰显与传统的决绝之意。但开张前两天,他却毅然把两个字母换了位。

从“NO” 到“ON”,从疏离到融入,这是一位文化边缘的外来者“否定至否定”的心路历程。停停走走不断沉积,他在异国他乡历练出属于自己的味道。

跨国寻味

林语堂说,世界有任何事情值得中国人慎重将事者,不是宗教,也不是学问,而是吃。

谢宏以吃货自居。味道,是他与世界交流的一种方式。

母亲来自嵊县大户人家、父亲是平阳泥腿子革命出生,他家的味道应该调和了绍兴酒酿、豆腐乳,也保留温州人对食材鲜美的热衷。即使是物资匮乏、生活动荡的年代,他仍保持着这种对食物童真般的热爱。

他从小喜欢读有关吃的书,尤其喜欢老舍的《茶馆》;十五六岁他就有模有样,呼朋唤友到家里搓饭。到了大学更会打各种“吃”的主意:把做过实验的小动物烹饪成各种宿舍美味;大家分别买书换着读,省下钱来定期打牙祭,吃遍杭城。

浙江中医学院大学五年,专业不是他的菜,象牙塔的生活却极大满足了他。

人不单靠食物活着。大学的乐趣,除了同学打牙祭,更在于打开思想大门,弗洛伊德、萨特和波伏娃……各种思想填补了那一代人心灵的饥渴,让他们对人生多味充满向往。

1986年毕业,分配到温州附二医,年轻骨科医生谢宏这才发现,象牙塔外翻天覆地。

人们释放了财富的追逐,欲望像野马脱缰,命运被变革的潮流裹挟,颠簸沉浮,冲击着体制、制度、身份、惯习……穿着白大褂的谢宏,每天接触到的,是那个勃发年代最残酷的一面:血淋淋断指、伤口,各种各样小作坊里的工伤,病患像从流水线上传输来的零部件。

“我好像站在前线,每天都有伤员从战场上退下来,我们能救一批又来一批。”面对一幕幕个人和家庭悲剧,他空前无助。

守在温州,在变革的浪潮里沉浮、或被卷入或被抛离?

他向来是个有原则的吃货,不喜欢的东西,宁可饿肚子也绝不吃一口。人生更不能寡味妥协。

无助感煎熬了他一年半,谢宏给奥地利姐姐写信:走!

谢家男孩当时的决定颇令人吃惊:辞职、放弃医生——人们羡慕的体面工作,同那些没有经过高等教育、没有正式岗位的人一样,报名业余厨师培训班、出国谋生。

“我觉得来不及了,26岁,我所做的东西,太没有价值。”1988年,维也纳的雪天,温州年轻的骨科医生就这样成了维也纳餐馆羞涩的跑堂。母亲纵有不舍,却留不住儿子闯荡的心。

陌生世界里的谢宏,像一个已经长大的婴儿,满满想法却连沟通、语言都成了最基本障碍,个人价值无所适从、处处力不从心。

但他珍惜这一步的跨越。他逼着自己不去看中文书,逼着自己不用中文思考,连去语言培训班都觉得进度太慢,满脑子是如何让自己迅速融入。在弗洛伊德的故乡,他重新翻开大学熟读的经典,且只读德文版本。不懂、翻字典。欧洲高等教育的通识读本成了他德语的敲门砖,也打通了他德文思维的奇经八脉。

经典阅读相伴,在餐馆打了三年工。年近而立,谢宏借钱在奥地利Steiermark州 Mariazell镇,开了自己第一家中餐馆。彼时,中餐竞争日趋白热化,谢宏没有太多细想,他向往老舍《茶馆》那样生活,看熙来攘往、品人生百味。

否定至否定

在国内当大夫一年半,到维也纳学厨三年,开了自己的餐馆也做不到两年……三十而立那几年,谢宏似乎没个定性,不断尝试、又发现这不是他要的滋味。

山清水秀的Mariazell小镇,夏天避暑、冬天滑雪,奥匈帝国遗风扑面。但小镇的居民非常保守。谢宏大胆地用当地鳟鱼、石菇、南瓜子油等奥地利土产原料作为中餐首选菜肴。有那么几位中国工程师定期来他的餐馆,尝他用外国鱼烹调出的家乡味。不过他的创意得不到更多当地人赏识,牛刀小试算不上惊艳。

读了万卷外文书,还要行万里外国路。他索性关掉店面,开始周游欧洲,尝遍欧洲美食、广交欧洲友人。

整个上世纪九十年代,他一边继续深研德文,一边带着中国来的游客认识奥地利风土人情,一边继续尝试各地口味。他渐渐发现除了中餐的怀乡,他也欣赏法餐的精致、地中海食物的明艳;他渐渐从经历了工业革命和二战的欧洲,读出历经变革后的老练。东西文化,其实并不像筷子与刀叉那样泾渭分明。

“在欧洲有一些饮食几十年前跟我们有相近相通的地方,也是在工业发展中遗失。”比如,温州人喜欢吃内脏,能把内脏做得很好吃,欧洲人却很难接受。谢宏发现,内脏在维也纳优质食材中原有一席之地。仅仅因为奥地利战败后拮据期,人们吃怕了的动物内脏,才给内脏贴上“脏”和“差”的标签。

这个中国人对食物的见解,令奥地利人也觉得新鲜。他跟朋友们说,自己最终要开一家理想的中餐厅,不仅融合中西,也融合历史与潮流。朋友们听得期待满满,这位知“食”分子,到底能开出怎样与众不同的餐厅。

一位韩国厨师主动找上门,急急说服谢宏实践创意。他们在维也纳中心的纳什老市场,开出一家中韩合璧的亚洲融合菜,把新意中餐与韩国人拿手的日料结合。生意红火一时,两人的合作没两年却一拍两散。

仍是同样缘由,这不是谢宏满意的餐厅,纯商业的,不是他想要的味道。

“为什么永远都是量的变化,为什么中餐馆非一成不变?”他于是心里生出一个坚定的“NO”:打破中餐馆模子。

他心中的餐厅,不是单一的食肆,而是文化融合的空间;不是果腹的快餐,是食与思的沙龙,他更决心张扬心里的好奇,与传统、保守彻底决裂。

迈入千禧年,谢宏终于在维也纳文人集聚的八区租下店铺。听说谢宏要开餐厅了。维也纳朋友们纷纷出谋献计。一位曾斩获国家金奖的奥地利设计师与他一拍即合,按谢宏的蓝图把餐厅设计成时尚又个性的超现代空间。

谢宏也为这家餐厅打造了独创的口味。第一批菜单:十几个前菜、20多个正菜……按照中餐烹饪手法,讲究食材温热平寒、讲究菜的火候,没有一道传统意义中餐,却坚持中餐味道。习惯喝咖啡的他,甚至专门定制了口味合适的中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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