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已过七旬的温籍作家叶永烈的新作《历史的侧影》《历史的注脚》《叩开台湾名人之门》《叶永烈笔下的十万个为什么》《叶永烈看世界——彩虹南非》等陆续出版,《“四人帮”兴亡》增订版、《邓小平改变中国》增订版、《毛泽东与蒋介石》增订版问世。在前不久结束的上海书展上,叶永烈携新作开了四场新书发布会,亮相的作品受到书迷热捧。问及叶老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确保“有质有量”的作品时,叶老如是回答:“我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大脑就像电视机,有很多频道,播完一个频道,还有其他频道。”
叶永烈,这个名字曾在多类作品的封面上出现,以至于有些人以为中国有好几个“叶永烈”。一个是写《十万个为什么》和《小灵通漫游未来》的科普作家叶永烈,一个是写《哭鼻子大王》的童话作家叶永烈,一个是写《叶永烈笔下风情》的散文作家叶永烈,还有一个则是写《江青传》《历史选择了毛泽东》等作品的纪实文学作家叶永烈。
因为这是几种截然不同的作品,不少人认为,不可能出自同一个“叶永烈”笔下。但真相是,这些作品确实出自同一个“叶永烈”笔下。而这位“多面手”作家,是地地道道的温州人。
突然转型:
从科普作品到纪实文学
说起《十万个为什么》,中国几乎人人都知道,谈起《小灵通漫游未来》,大家仍记得经叶永烈授权、取名于这一小说的“小灵通”手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叶永烈的科普作品曾经占据了中国的半壁江山。
“科普是我早期的作品。”从平生第一本书《碳的一家》到成名作《十万个为什么》再到科幻小说处女作《小灵通漫游未来》,叶永烈在四十岁前,尝试了科幻小说、科学童话、科学散文、科学游记、科学相声等不同题材的创作,成为中国科普界一颗耀眼的“明星”。
可就在叶永烈把科普文学写得红红火火的时候,突然大转笔锋,从科普文学转型到纪实文学。众人皆不解,亦有人扼腕叹息。
原来,叶永烈的科普作品遇到了“麻烦”。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随着叶永烈科幻小说的风靡,他成了一个有争议的人物。有人说叶永烈的科幻小说不是科学,也不是文学;也有人干脆将叶永烈的科幻小说斥之为“伪科学”。
承受着各种压力的叶永烈告别科普文学,转向纪实文学创作。与当年的科普作品一样,叶永烈的纪实文学作品很快轰动一时。随着《傅雷一家》《沉重的一九五七》以及《中国科学明星》《奇人奇事》《闪光的路》等报告文学选集的出版,叶永烈以纪实文学作家的身份,走进大众视线。紧接着,《陈云全传》《胡乔木传》《马思聪传》以及他的红色三部曲《红色的起点》《历史选择了毛泽东》《毛泽东与蒋介石》和黑色系列《“四人帮”兴亡》等将叶永烈再度推到高峰。
如今,再回头看当初的转型,叶老只是淡淡地用“随着年岁的增长,慢慢觉得科普类的东西不太能表达自己对国家、人民的看法,不能反映时代的命运”、“调到上海作家协会工作后,自然就想往纯文学靠拢”等缘由来解释。
前段时间,他整理了自己的科普作品,集结成《叶永烈科普全集》,有28卷,1000万字。叶永烈说:“我已经不写科普几十年了,这部作品算是对我早期创作的总结。”
记录历史:
大题材、高层次、第一手
这几年,叶永烈仍然投身于纪实文学的创作。他用九个字来形容自己的作品:大题材、高层次、第一手。
此次,几部新书和几本增订版,反映了他近年来的创作历程。其中,《“四人帮”兴亡》增订版是他投入最多、最看好的一部作品。这部作品历时三十年,走访一百多位当事人。初稿于1986年完成,1988年下半年至1989年上半年出版。此次增订版,新增了20万字,录入中南海两位摄影师提供的300多幅照片。有业界人士认为,这是一部不可复制的作品,因为里面许多被采访者都已去世。
叶永烈说,写这本书,最初源于1980年审判“四人帮”。当时每天晚上中央电视台播放审判节目,他看了以后非常震撼。四人帮又叫“上海帮”,考虑到自己是上海作协成员,对上海熟悉,而且采访也很方便,因此,他认为应该把“四人帮”写出来。
在创作过程中,最难的就是采访。叶永烈需要采访大量的人,采访对象不愿意接受采访是常有的事。因此,他需要想尽一切办法去完成写作。
有一回,叶永烈计划去采访中央文革小组组长陈伯达。陈伯达知道这个消息后放出话来:“公安部如果要提审我,我不能不回答公安部的问题,因为我是罪犯。但是,叶永烈来采访我,我可以不理他。”叶永烈并没有放弃,而是做足了功课:他采访了陈伯达秘书、警卫员、司机、子女,并仔细阅读了他的著作后,才去见陈伯达。
至今,叶永烈仍清楚地记得与陈伯达见面时的一个细节——陈伯达开始态度很冷淡。而叶永烈上前说很早就见过他。陈伯达一阵诧异,问:“什么时候?”叶永烈说:“1958年5月4日北京大学校庆,您来做报告,还带了一个翻译。我从没见过一个中国人做报告还要带个中文翻译的,所以我印象很深。”这时候,陈伯达笑了,说那是因为他的普通话很糟糕。陈伯达随后反问叶永烈:“你也是北大的?你看过我的文章吗?关于老子的研究文章看了没有?”叶永烈回答:“您写的老子的文章,毛主席给您写过三封信,前头两封信是通过张闻天同志转给您的,还有一封信是直接写给您的。”陈伯达听罢就笑了,得知对方有备而来且态度真诚于是采访顺利地进行了。
有人称叶永烈为“旧闻记者”或“历史的记录者”。他说自己喜欢担任这样的角色。“作为历史的记录者,难度高。”叶永烈表示,他在创作中,必须做到“两确”——观点要正确,事实要准确。
档案捐赠:
为后人留下宝贵资料
叶永烈长期从事中国当代重大政治题材纪实文学的创作,积累了大量的档案和口述历史资料,形成了相当规模的“叶永烈创作档案”。今年4月,“叶永烈创作档案”捐赠仪式在上海图书馆举行。在仪式上,叶永烈幽默地表示,自己曾设想离世之后在墓碑上写着:“对不起,我不能再为您回答为什么!”现在似乎可以改为:“请到上海图书馆找我!”
叶永烈捐给上海图书馆的有胡乔木“文革”初期遭到批斗时警卫员所作的逐日记录、庄则栋姐姐庄则君赠送的上海《爱俪园全图之写真》(爱俪园即哈同花园)、上海市公安部门傅雷死亡档案全部文件、中国载人航天的两大册珍贵照片与电影正片等。这批数量庞大、将近一卡车的捐赠文献以“叶永烈专藏”的名义予以收藏。这是上海图书馆首次以在世的中国作家命名的文献捐赠专藏。
上海图书馆馆长吴建中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叶永烈捐赠的文献具有独特的文献价值与历史价值,是研究中国科普科幻创作史、中国当代史的重要资料。上海图书馆将对捐赠文献进行专业的收藏管理,对手稿、档案、录音带等予以数字化处理,在适当的时候逐步提供给专业人士利用。
叶永烈说,从事纪实文学创作这三十多年来,除了作品之外,最珍贵的就是他一步一步积攒的笔记、手稿、录音、信函等。把这些捐献出去,目的在于为后人留下可以利用的宝贵资料。
叶永烈坦言,其实早前温州市图书馆、中国现代文学馆、上海档案馆等均表示愿意收藏他的珍贵“档案”。但考虑到读者面、捐赠便利等因素,他最后决定把“档案”捐给上海图书馆。
“温州是我的故乡,虽然母亲过世后很少回去,但家乡一直在心中。”叶永烈说,离开温州许久,都不认识新温州了。为此,他写过一篇文章《不识故乡路》,乡愁流露无疑。叶永烈每次回温州,都住在温州大酒店,因为那一带有他的童年记忆,最为熟悉。
为了表达对家乡的敬意,他之前也向温州市图书馆捐赠了一些手稿和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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