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李送

永嘉包产到户事件在中国经济社会发展历史中的意义和价值虽有待历史的评说，但由于一大批包产到户的领导、组织和实施者受到不公正待遇，该“事件”产生的影响是深刻的。在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之际，总结这一历史过程的经验和教训，不仅是对历史负责的态度，也可以为当前我国经济社会改革提供有益的参照。

改革开放前永嘉包产到户的简要回顾

永嘉县的包产到户始于1956年5月在雄溪乡燎原社的包产到户试点。因试点成功产生的示范效应，9月17日，县委召开全县高级社长千人大会，推广燎原社包产到户的经验。随后，包产到户迅速在永嘉县乃至温州地区蔓延。

1957年3月，永嘉包产到户受到批判并被紧急叫停，然后对永嘉包产到户的批判不断升级。因包产到户，永嘉许多人被处理，甚至被判刑。但是包产到户却有惊人的生命力，此后二十多年，永嘉各地农民一直明统暗分、明纠暗包。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永嘉包产到户得到平反昭雪。

永嘉持续二十余年的包产到户实践，蕴含着极为丰富的精神财富，概括起来主要包括以下四个方面：一是对基层民众首创精神的充分尊重和正确引导；二是形成了坚持真理、不畏强权、勇于探索的社会精神；三是改革的领导者能够本着为民众负责的态度，坚持以人为本的原则积极为民请命；四是强调竞争精神与合作精神的有效契合。这些精神财富对于当前的经济社会改革仍具有积极指导意义。

基层民众的首创精神是经济社会发展的动力源泉

永嘉包产到户蕴含的精神财富，首先是对基层民众首创精神的充分尊重和正确引导。永嘉包产到户之所以会在永嘉乃至温州地区产生巨大的影响力，一方面是由于其制度设计来源于基层民众的实践，能够为基层民众所接受，无论是早期的“四包到队”还是后来的“小段包工、按劳计酬”和包产到户，无不来源于基层民众的实践创新；另一方面则是改革的领导者对民众在实践中的创新精神的鼓励和正确引导，当时的永嘉县委、县政府正是正确地引导了基层民众的创新精神，并且把基层民众的创新变成了政府决策，才使得包产到户试验受到民众的欢迎。目前，我国经济社会改革进入深水区，各社会群体的利益纷争变得错综复杂，如何平衡各社会群体的利益，保持经济社会的平稳与可持续发展，需要全社会的智慧，尤其需要处于经济社会发展第一线的基层民众的智慧。只有充分尊重基层民众的首创精神，充分激发基层民众的改革创新活力，才能为经济社会改革的深化推进提供更为丰富的样本，才能保证改革措施的深入落实。

勇于探索、坚持真理是持续推进经济社会改革的核心精神

永嘉包产到户之所以会产生如此巨大的社会影响，即使在受到严厉批判和打击时仍未销声匿迹，反而如野火春风般在永嘉大地蔓延，关键原因在于有一批为真理而斗争的勇士，既有在包产到户受到批判时据理力争、奔走呼号的李桂茂、李云河、戴洁天等领导和实践带头人；也有以各种形式践行包产到户的农村基层干部；还有形形色色为包产到户鸣冤叫屈、以种种行为方式对抗集体统一生产的社员群众。改革无疑将触动一部分社会群体的利益，在改革开放三十年后业已形成稳定的利益集团的今天，来自于既得利益集团的改革阻力更加明显，改革过程中的斗争将更加激烈，如果没有一批勇于为改革而献身的斗士，进一步的改革将举步维艰。因此，未来的经济社会改革能否成功，关键是能否形成有利于改革勇士生存的社会氛围，能否形成全社会支持、参与改革创新的精神土壤。

以人为本、为民请命是经济社会改革的立足点与基本前提

检验一方执政者是否坚持以人为本的原则，关键是看执政者是否为最广大的人民群体的利益着想，因为代表最广大的人民群众的利益本身也是中国共产党的立党之根本。在农村合作化运动中，与当时农村经济技术水平不相适应的大统一过分强调国家和集体利益，缺乏对农民个体利益的足够关照，导致农民参与集体劳动积极性的下降。永嘉包产到户的组织领导者正是看到了这一问题，巧妙地通过包产到户这一生产经营制度设计把国家、集体利益和农民个体利益结合起来，在不损害统一经营的背景下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农民的个体利益，才保证了改革的顺利推进，使改革得到最广泛的群众支持。过去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极大地解放了社会生产力，中国经济水平迅速提升，但社会利益分配不均问题日益突出，代表社会最大多数的劳动者群体收益偏低是未来改革必须解决的核心问题。中国共产党作为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执政党，其各级组织必须坚定地站在广大劳动群众的利益一方，坚持执政为民的思想。

竞争与合作的有效结合是经济社会改革的核心内涵

竞争还是合作是经济发展的永恒主题，强调竞争还是强调合作则是经济改革无法回避的核心问题。在全国农业合作化高潮中，在把合作等同于社会主义而把竞争等同于资本主义的认识背景下，各种竞争性的制度设计被视为洪水猛兽。而当时的永嘉县委一班人本着科学的态度，正确地认识到了合作的局限性和竞争的意义，为最大限度地保护合作化的成果同时发挥竞争的作用，他们根据基层民众的实践经验创造性地提出了包产到户的制度框架，从而极大地激发了劳动群众的生产积极性。尽管他们的试点被作为资本主义的“毒草”受到批判，但各地民众在批判中仍变相践行包产到户制度则反映了这一制度设计的民众认同。在改革开放三十余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已经深入人心的今天，对于竞争与合作的价值认识已经无需争论，但对于不同领域经济社会体制的差异，未来的改革仍需强调竞争与合作的有效结合，并在不同领域有所侧重。对于市场化程度较高的产品生产领域，未来的改革重点应该是逐步强化合作机制；而对于市场化程度较低的垄断行业和产品生产领域，未来的改革重点则是引入竞争机制。

作者单位：中共永嘉县委党史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