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第九届中国艺术节全国“群星奖”颁奖晚会在广州市中山纪念堂举行，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我市音乐家协会副主席郑小冰改编创作的歌曲《对鸟新唱》获得了“群星奖”金奖。三年一届的“群星奖”是文化部为繁荣群众文艺创作、促进社会文化事业发展与繁荣而设立的全国性政府大奖，而对于郑小冰来说，这已经是他第四次站上国家级领奖台。

“我的音乐创作已经走过四十多个年头了，所幸的是我的作品在如何使乡土音乐走出狭小天地的实践方面，作了一些成功的探索。”日前，郑小冰感慨地讲述了自己的艺术之路。

“叮叮当”中一鸣惊人

郑小冰的父亲是一位京剧迷，酷爱京胡，正是在给父亲充当翻曲谱这个小角色中，他耳濡目染，迷恋上了音乐。年轻时代，郑小冰远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在当地的文工团里一边担任演奏员，一边尝试作曲，开始走上音乐创作之路。回温州后，在市少艺校担任音乐教师，1981年调入温州市工人文化宫文艺科，1989年考入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师从著名音乐理论家赵晓生，接受了系统的音乐理论教育，使他的音乐创作提升到一个新起点。

1994年在温州市与日本石卷市结好十周年之际，郑小冰接到为晚会创作一首具有温州特色的歌曲的任务，他把目光投向了最有代表性的温州民谣《叮叮当》。但《叮叮当》原曲只有14小节，虽然充满活泼的童趣，但形象过于单一。运用混声四声部合唱的改编创作，他将曲式结构化简为繁，并利用原曲交替调式的特征，拓展了旋律发展的空间，再运用多种西洋作曲技法，成功地把短小的民歌改编成300多小节的合唱曲，由温州市合唱团与日本石卷市合唱团联合在温州剧院演出，该歌曲也是温州民歌首次通过大合唱的形式走向全国，1995年获得全国第五届“群星奖”银奖。

在当年的演出现场，新编《叮叮当》赢得了中外观众满堂的喝彩，温州市民惊讶地发现这首流传于市井的口头民谣竟然有如此新鲜的震撼力。

“香香花”为乡土音乐“做媒”

新编《叮叮当》一鸣惊人，坚定了郑小冰赋予乡土音乐以新内涵的理念。2003年，郑小冰创作了女声小组唱《香香花为媒》（华友国词）。为表现这首创意新颖、反映改革开放大潮中男女青年惜别思念的恋歌，他不仅尝试着将温州的乡土音调和大江南音乐嫁接，更大胆地导入了北方的音乐元素。

歌曲的前奏一出来，是三个连续细腻的下行音阶，顺畅、散板型的节奏，在凝练含蓄的深情中渐现开来，乍听便知有江南的地域风情。紧接着，小提琴接过下行的余韵加以强化，无论是商调式的音阶还是平稳的几个波浪般的柔美起伏，以及女性化思念恋情的基调，都具有鲜明的温州本地乡土民歌的元素。但这些温州的音调不是被生硬地搬移注入，而是隐现的、像水墨画一样晕染在江南的天幕里，从浙南的这一处融入江南的大区域。这种扩展型的乡土音乐让听众思接万里，遥想翩翩。当进入B段时，郑小冰又把我们带到音乐的“又一村”，他进一步把乡土的地域加以扩展延伸，让我们听到了一个通过调式游移引导出的、新鲜的、带有陕西音调的旋律。

正是利用了这种相异使音乐形成了与A段的对比，也给我们对作品所描画的地域境界又有了更进一步的扩展联想。这种处理不仅在音乐上使乡土走出狭小的地域，也默合了歌词所要表现的改革开放时期，中国人口大迁移的大背景，而且从这个陕西的音调也很可能会令人忆及旧时的送别歌《走西口》，无形中使听者将同一离别主题在不同时代的含义作出反思、对比，从而达到深化作品的效果。

2003年《香香花为媒》获得了全国第九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入选奖，成为解放以来温州在歌曲创作方面获得的国家级最高奖，同时从另一个角度，《香香花为媒》也为大时代中的温州乡土音调不再局限于浙南一隅显示了广阔的美景。

“对鸟”欢啼衔来大奖

摸索到艺术的脉门，继《香香花为媒》之后，2004年创作的歌曲《水墨村庄》（毛光正词），郑小冰将本地乡土音调和渔歌语汇熔为一炉，并在中间部分又一次将陕西音调注入江南的粼粼水波和粉墙黛瓦之间，相比《花为媒》展开的尺幅更宽大，抒发的情感更畅意；2006年创作的《童年的小鱼灯》（毛光正词），是一首海边民歌基础上的儿歌合唱，郑小冰也同样将其注入创新印记。

令人瞩目的是2008年，郑小冰与温籍词作者毛光正再度携手，瞄上了著名的乐清传统民歌《对鸟》。这首民歌已经被众多作曲家和歌手改编演绎过，如何突破旧窠臼，是摆在眼前的新课题。

郑小冰在下笔前设定了一个原则：原《对鸟》的歌魂决不能丢，对乡土音调的处理上要有与《花为媒》、《水墨村庄》不同的创新思路。他立足原民歌本身，让乡土音调在女声四人组合的形式里，对旋律作新鲜适度的发展、变奏，在不同段落里，使调式、调性、和声、节奏、音区、音色等形成诸多形态的变化，终于创编出一个崭新的《对鸟》。

歌曲开始的引子即先声夺人，虽然音乐原材料百分之百采用原民歌的地道乡土音调，但由原曲的一问一答改为两问两答，且四位女歌手均以演唱者与拟人化小鸟的双重身份出现，把小鸟从探头探脑地跳跃到扑簌簌地飞翔等一系列不同的瞬间动态表情，都作了细微的音乐刻画，让人迷醉在原民歌所没有的雅趣、精致之中，开篇便使老《对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引子过后，郑小冰将山歌悠长的旋律和一个青春、跳跃、动感、带摇滚性格的旋律相互穿插、对比地同步进行，在进入展开段的慢板抒情里，又通过女高音的领唱，把原乡土民歌音调的旋律放慢、拉宽、举托，于原民歌的纯挚中又增添温馨意味。而结尾段落，则注入一片欣欣向荣的激情和活力，描绘出人鸟各得其所又和谐共处的欢乐画图，营造出整体的审美韵律感。

2008年11月，四位乐清籍本土女歌手宋婷、余茗湖、季思思、宗飞霞带着焕然一新的《对鸟新唱》站到了第十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江南风”长三角歌曲新作演唱大赛舞台上，四只精灵般的“美人鸟”用原汁原味的乐清方言你唱我和，前后辉映，赢得了满堂彩，一举荣获创作演唱“双大奖”。而今又在广州第九届中国艺术节上荣获全国“群星奖”金奖。

“艺术的使命就是创新，就是超越，哪怕你开始是模糊不清的，也比一成不变要好……”郑小冰如是总结。的确，满含对乡土音乐的深情，让它走出狭窄的旧貌，拉近与现代审美情趣的距离，在民族音乐体系和大时代的背景里延续传统，甚至从世界音乐文化的全景角度来俯视，找到它们之间联系和交流的可能，郑小冰成功地使乡土音乐走出小地域，寻找到一种全新的音乐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