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连日来，本报就我市长运市场黑幕推出连续报道，引起社会关注。但在查处黑车及其黑中介窝点的现场，记者发现这样一个现象：一面是违规半路带客甚至高速路上上下客的司机大吐苦水；一面是候车乘客因为坐不上车而叫苦不迭，甚至责问执法人员；而黑中介则更是有些“理直气壮”——我们只是为坐不上班车的乘客提供便利，赚点服务费而已。

违规带客的司机，违规坐车的乘客，非法牟利甚至存在欺诈、强买强卖行为的黑中介，在执法人员面前，表现出的不是对法律法规的敬畏，反而是各有“苦衷”，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奇怪”的现象。

昨天，记者相继采访了部分班车司机、坐黑车的乘客及黑中介人员，一探“黑车现象”屡禁不止的原因。

客运

线路赔本，带客来补

长途班车中途违规带客，不仅面临运管的严厉处罚，而且还得被所属的客运公司处罚。不过，虽有这两重处罚，却仍有不少长途班车与黑中介相勾结，屡屡犯禁。

据市运管处稽查二大队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该大队在南白象路段查获、处罚的违规中途带客的客运车辆达161辆次；其中，市区发车的客车30辆，各县（市）发车40辆，外籍牌照车辆91辆（其中40辆由各县发车）。据该大队统计，由各县出发的车辆违章现象占到了60%，而这其中，苍南、平阳和瑞安则占了70%。

范师傅是苍南县长途汽车运输公司苍南至山西长治的班车司机。他坦言，每次出车，一路上都会带客，不带就赔本。“在苍南始发站上车的旅客每次都只有五六个，而我一趟来回的成本要14000元。”

陈先生是一辆平阳水头至上海班车的股东，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水头至上海一个来回，成本要4000元；动车开通前，一个来回下来，利润有3000元左右，而如今则每次亏损1000多元。

苍南运管所所长朱照余介绍，今年该所已受理8条长途客运线路的报停，主要是发往福州、上海、宁波和厦门等地，“受动车冲击，客源分流很大，不少班车无力经营导致报停”。

而平阳的情况也类似。平阳运管所副所长林军告诉记者，该县水头镇原先通往全国的班车线路较多，近年来，由于水头皮革市场渐渐萎缩，一些线路的客流量直线下降，很多班车也是在苦苦支撑。

这些业内人士告诉记者，随着交通线路的日渐发达，汽车客运线路和运营模式亟需调整改革，否则班车中途带客的现象就不会停止。“抓到了，处1000元至3000元不等的罚款，多带几趟客就赚回来了。”一名司机如是说。

乘客

车票好买，费用便宜

前天的暗访打击行动，截留了十余名乘客，均是外来务工人员。记者采访发现，除个别乘客是因为不熟悉温州地域而被黄牛“拉”来，绝大部分乘客均不是第一次坐黑车。

车站里各个线路都有，而黑车没有安全保障，为何还有这么多人宁舍班车而选黑车？

安徽的小余选择黑车是因为车票便宜。他带着老婆要往嘉兴，正规车票需要350多元，而在车站门口的黑中介，买票只需要280多元，加上摩的费20元，可以省下50元。对打工的小余来说，50元是他们家三四天的开销。能省这笔钱，也就不在乎爬高速上车或到目的地被扔在高速上了。“在全国各地打工，出远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车站门口拿牌子的黄牛，‘正规’黑车车票确实要省一些。”

小余所说的“正规”黑车指的是通过黄牛介绍，除车票钱外，没有另外收费的过路班车。这些黑中介相对“规矩”，不会像记者暗访时发现的那样，强收“上车费”，也不会把客人骗上到不了目的地的车子。

记者采访了多名乘客，大部分都有坐黑车的经验。一名前往上海的王姓小伙说，自己行李多，从市区西山那边到新南站坐车，很费周折。而黑中介正是瞅准农民工聚集地的市场，承诺在家门口用黑摩的或残疾代步车，将他们直接带到上客地点。

乘客小赵来温州出差，因为买不到当天的返程票而去坐黑车。她给记者算了笔账：黑车150元，加上摩的费30元，比车站买票便宜20元左右，如果被强收“上车费”100元，则比车站贵了不少，但是，不坐黑车，就要在温州多呆一天甚至更久，算上住宿费用等开销，坐黑车还是省钱了。

黑中介

只为求利，愈发猖獗

对在新南站一带当黄牛多年的老陈来说，在车站外举着小牌拉客，在他看来更像是一份工作，几乎没有“非法行为”的法律概念。

老陈说：“过路班车坐不满要赔钱，乘客贪便宜要坐车，我们在中间主要起的是中介作用，让他们双方的需求都得到满足。现在还算我们的淡季，春运的时候，生意忙都忙不过来。每天都要送走几百号客人，主要是外来打工者为主。”

像老陈一样的黑中介在新南站、火车站、新城站、双屿客运中心、牛山客运中心及市区各工业区，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客运班车和乘客需求之间的矛盾，正是他们利益的根本来源。而不少乘客贪方便、图省钱的心理，让他们的生意更加好做。

运管等执法部门来管，老陈他们并不害怕：“他们来，我们就退，他们不能抓人，只能罚车。”

对于安全问题，老陈他们更是不放在心上。“从车站到上车点，坐摩的或残疾三轮车，虽然危险，但是对打工者来说，平时就经常坐这些交通工具呀。而到了车上要是出问题，那是车的事，更与我们无关了。”

对于近来日渐猖獗的部分黑中介骗客上车，强收“上车费”等行为，老陈这样的“正规”黄牛愤愤地说：“他们是在坏我们的生意。”

在前天多部门暗访打击行动中抓获的一名黑中介告诉记者，每天通过他们坐黑车的乘客都有上百人，除了支付给司机的费用外，收入有时一天可达上万元，这样的收益使黑中介群体越来越多，利益争夺也越来越激烈。“前几年黄牛党以本地人居多，部门毕竟好管些，现在主要以外地人为主。”

据该男子交代，随着部门管理的越发严格，现在黑中介生意也越来越难做，经常要变换地点，而乘客的素质也在提高，坐黑车的人相对过去还是要少很多了。因此一些人就开始通过欺骗、强收“上车费”等手段获取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