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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校都消失了

2020年12月11日 10阅读 来源:温州日报 2018-08-22 00:00:00

陈桂芬

母校让人魂牵梦绕,现在很多人借开同学会之际,到母校寻找校园记忆,而我就读的母校却都消失了,便觉惆怅不已。

我小学一年级时,就读家乡所在地、瑞安县篁社乡(现马屿镇)非常简陋的高岙小学,自己带着一张小凳子到前后透风的旧庙中读书,当时富裕的人家提供大凳子作为我们的书桌,约20个孩子趴在四五张大凳子上学习,黑板是一块小木板用墨水涂黑晒干而成的——这就是我小学的教室。

我的启蒙老师是土生土长的农妇,不知她知识有多少,可算农村里最有文化人了。我使用的课本共有两本,一本是语文,一本是算术。语文的扉页是毛主席的标准像,第一课是“毛主席万岁”,第二课“中国共产党万岁”,第三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我们好久时间一直是学习这三篇课文,读了写,写了读,读了背,背了默。

一年之后,我们搬进新校舍,实际是三间两层村办公楼,我们教室在楼下,老师办公室与村会计室在楼上,学生是不允许涉足楼梯半步的,老师办公室被我们视为“高大上”的地方。经过探索,我们发现老师办公室有两种学生可以上,一种是成绩优秀的学生,可以帮助老师送交同学作业本和帮助看管老师自己的孩子;另外一种是顽皮捣蛋的学生,被“红小兵”抓住,送到办公室批评教育。我是一个老实的孩子,坏事也不敢干,想提高成绩也没有希望,想去一趟老师办公室比登天还难。

小学记忆最深刻的是两次请教老师:一次“冉”字我不会念,拿着课本去问语文老师,她看了后,想了片刻,便告诉我:这个字比“再”字少了一横,念“zāi”,因为“冉”字平时用得不多,长大后,我到了自己当代课教师时,才纠正过来;还有一次,“撑”字不会读,去问一位男老师,他也不认识,他很负责地去翻字典,费尽力气终于翻到“撑”字,就是不会拼音,拿着字典去问其他老师后告诉我:读“掌”字。他还告诉我秘诀:遇到生字不认识,就读偏旁……“撑”字是我走上正式在编教师工作岗位以后,还是我学生替我纠正读音的,让我尴尬不已。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小学办在家门口,村村有学校,那个年代师资严重短缺。虽然老师水平低,知识浅薄,但他们教学相长,为农村扫除文盲,提高了入学率作出了重大贡献。我们如果没有这些辛勤老师的传道授业解惑,很多人还处在无知与无奈之中,我也不会走到现在比较满意的工作岗位。现在想来,虽然我没有实现老师的愿望和自己的目标,但我们收获了最可贵的师生、同学情谊,这是任何东西换不来的宝贵精神财富。

走过了悠悠岁月,记得九十年代初,我的小学母校——高岙小学被撤并了。

1978年,篁社乡有三所初中学校,按村分片,就近入学,我很幸运,家庭成分是贫农,推荐到篁社村办初中就读初一。而有的孩子是地主、富农、反革命等家庭,成分不好,不能读初中,老老实实在家务农。影响最深的是,那个时候是粉碎“四人帮”后,恢复中高考第一年,该校有位代课教师考上了供销学校(中专),成为我们学习的榜样,后来他毕业后分配到马屿供销社当营业员,让我们羡慕不已。

粉碎“四人帮”后,教育也迎来了春天,教育体制、办学体制、办学规模都进行改革。一年之后,篁社村办初中被撤销,我们被并到篁社乡录社学校就读。该校有小学与初中,是规模较大的一所一贯制学校了,记得小学读五年,初中读两年。初二有三个班级,按成绩,我被分到慢班就读,而快班的老师水平真的很好,有几位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我所读的班级只有一位是公办老师,教我们物理,其他老师都是农村代课老师。这一届学生可谓幸运儿,那几位高学历的老师,是因冤假错案被下放到农村学校工作,平反恢复名誉后,全身心地投入到教育工作之中,这一年有8位学生考上了瑞安中学,轰动了瑞安全县,因当年瑞安中学向全县招生仅两个班级。而我成绩差,考上的是篁社农业中学,也算是职业高中。

1989年,篁社乡录社学校一分为二,初中、小学各自办学,从此初中母校也不存在了。录社中学后来多次易名,2000年,撤销篁社镇并入马屿镇,篁社镇中学又改名为马屿镇二中,2018年春季撤并到马屿镇一中,从此马屿镇二中也消失了。

1979年,我到篁社农中报到的第一天,发现一位老师是曾经在马屿街头修补皮鞋的鞋匠,还有一位穿着打扮看上去是道道地地的老农民。后来才知道,这两位老师曾经被错划为“右派”,平反后重新回到教育工作岗位,都是优秀教师。我读了一年,由于教育体制改革的深入,篁社农业中学改制了,转为三年制初中,就读部编教材。我毕业之后的第二年,高中母校——篁社农业中学也彻底被撤销了。

1985年,我考上了中师,在瑞安县教师进修学校就读,除了瑞安外,龙湾、瓯海、文成、泰顺的学生都在该校就读。在就读两年的师范里,学到的知识文化最丰富,获得了“三优学员”荣誉称号。但是1991年,充满着我青春回忆的师范母校,也改变办学功能,2013年8月彻底被摘牌,与瑞安市教育局教研室合并为瑞安市教师发展中心。

后来,我参加高考,1989年被温州教育学院录取,进行专科函授学习,1992年是我毕业的当年,温州教育学院被并入温州师范学院,这所母校自然也消失了。2006年,我的本科母校温州师范学院与温州大学合并,组建新的温州大学,于是,温州师范学院也成为历史。

不管是高等院校,还是中小学的撤扩并,都是现代教育发展的必然。而作为我的母校,无论是否著名,无论有无悠久历史,我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谆谆教导我们的老师,毕竟母校是我最初的精神家园,承载了我最宝贵的记忆。因为我们追寻的不是学校的名望,而是弥足珍贵的校园记忆和美好的青春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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