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刘曜

见习记者 丁陈锋

通讯员 包学冠

9年前，在温州经济技术开发区，一名严重唇腭裂的男婴被遗弃在公厕旁。67岁的公厕看管员陈爱梅收留了孩子。

陈爱梅是文成县巨屿镇潘岙村人，收养男婴的时候，丈夫煤气中毒去世不久，一贫如洗。

9年来，这位坚强的古稀农妇，没有因养育的艰辛而哭泣过。可是最近，陈爱梅却经常为这个孩子哭泣：好不容易在社会的帮助下，孩子入了学，可孩子是个“调皮大王”，在学校闯了一堆祸，学校要劝退孩子。

陈爱梅说：“我已经76岁，就想这个孩子学点文化，有出息，不然死了也闭不了眼。”

调皮大王被学校退回

9月24日是陈爱梅最开心的日子：收养9年的孤儿陈一要去县城曙光学校上学了。

曙光学校是文成大峃镇的一所私立寄宿制小学。原本9月初陈一被安排在老家巨屿中心校上学，但读了一天，陈一说什么也不肯再去。一是因为远，从潘岙村到学校要走两三公里；二是因为从小没有约束，陈一很调皮，同学们排斥他。文成团县委书记周洁了解到陈一的不幸身世后，帮忙联系上曙光学校，并决定资助陈一学习和生活费用。学校也很同情陈一，减免了一半的寄宿费用。

陈爱梅很高兴，让“儿子”上学，是她最大的心愿。去学校前，她特地给陈一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怕孩子乍离开家不适应，特地在县城住了一天才走。孩子也很兴奋，送走“妈妈”的时候，还站在校门口，摇着手说：“再见。”

可是陈爱梅的喜悦仅仅维持了18天。10月13日，学校给她打电话，让把孩子领走：孩子太调皮，学校没办法教。

领回孩子，陈爱梅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既心疼又自责：“我一个老太婆，又没文化，又忙着农活，孩子在地里野惯了。平时吃得也少，也没玩具，看到别人有好的，就爱搞破坏，甚至顺手就拿。是我害了他啊。”

一老一少的艰辛故事

陈爱梅的家，已难用“破旧”来形容。与其说是房子，倒更像是前后通透的“山洞”。两间相连的单层屋，三堵红墙，一个平顶。房子在通村公路下方，顶正好与路面齐平，两米多高的路基就成了房子的里墙，缝隙大得可以钻出个人，前面没门。

陈一已经是陈爱梅收养的第三个孩子。四十多年前，没有子女的陈爱梅夫妇，先后收养了一男一女两个弃婴。后来，因为家贫，这两个孩子结成了夫妻，如今已经在外打工多年，生活也过得艰辛，很少回家。

1999年底，在温州市区看公厕的陈爱梅夫妇双双煤气中毒，丈夫在医院躺了7个月后去世了。陈爱梅被贫困和孤苦包围着。

2001年的一天清晨，陈爱梅在厕所旁看到一个纸箱，里面传出婴儿的哭声。掀开孩子身上的毛毯，陈爱梅吓了一跳：孩子的上唇几乎“没有”，是个“兔唇”孩子。

陈爱梅没什么文化，当时也没想到报警，只是看着孩子饿得直哭的样子，心里阵阵心疼，于是就把孩子收养下来了。

四五年前，陈爱梅因为年纪大了，看公厕的工作也丢了，回乡继续务农。一个老人，养一个婴儿本就艰辛，而孩子唇腭裂，养起来更难。但这9年，孩子也给这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带来很多快乐。“四岁的时候，他就能帮我背着小锄头，一起去田里干活了。”

前两年，在文成团县委的帮助下，陈一先后两次到杭州进行了唇腭裂修复手术。“人漂亮多了，就是讲话还不清楚。”

前不久，因为要上学，巨屿派出所也特事特办，帮陈一上了户口。

学校说孩子太皮教不了

9月24日到10月13日，陈一在学校一共呆了18天。18天里，从小缺乏约束和管教的陈一惹了一堆祸。

据曙光学校政教处主任刘碎钊介绍，陈一在课堂上的表现让老师十分头疼，要么随意走动、发出声音，要么趁老师转身写黑板时偷偷从窗户爬出去，跑到别的地方。有时不高兴了，还会在课堂上哭闹。陈一还经常和同学打架，大部分同学都不愿意跟陈一一起玩，甚至不愿和他说话。

陈一的生活习惯也引起了一些麻烦。陈一看到别人寝室的门开着，就会进去看看。有一次，有人看见陈一进了一个初三女生的寝室。下课后，那个女生回到寝室，发现自己在充电的手机摔到楼下的水泥地上坏了。同学们都说一定是陈一把手机摔下去的。

曾经与陈一说过一句话的吴声钘说，陈一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窗，这排只有他一个人。陈一吃饭时的位置也是远离同班同学。曙光学校的饭桌都需对号入座。由于入学晚，陈一只能与六年级的一位男生一起坐在没有编号的饭桌上。

在曙光学校的校领导看来，陈一的存在已严重影响班级的正常教学秩序，甚至引起一些家长的投诉。劝退他，也是无奈之举。

文成团县委书记周洁告诉记者，作为一所私立学校，曙光学校注重自己的教学秩序也可以理解，但是接受义务教育是孩子的权利，现在团县委考虑更多的是，如何让这个调皮大王能够接受更好更耐心的教育。目前，团县委已经在多方联系学校，希望帮助解决陈一的读书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