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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桂芳的数学人生

2020年12月11日 10阅读 来源:温州日报 2010-04-29 00:00:00

本报记者 叶小静 

见习记者 华晓露

在上村路的老房子里,徐玉羊慢慢整理着父亲生前的信件和资料。

温籍数学家徐桂芳走了,在4月14日3时36分。女儿徐玉羊和姐姐从美国匆匆赶来,仍然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窗外的雨一直下,徐玉羊的心也潮湿了。看着这一叠叠泛黄的纸张和相片,她仿佛看到了父亲99年不平凡的生活经历,也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他一生孜孜不倦的数学情怀。

结缘数学  

编译的《积分表》使用至今

温州素有“数学家之乡”的美誉,数学巨子灿若星河,徐桂芳就是其中之一。

徐桂芳从小就喜欢数学,而真正领他走上数学人生的,是高中时期的臧渭英老师。在上海大厦大学附中,徐桂芳遇到了数学老师臧渭英。臧渭英是乐清人,可能是老乡的缘故,对徐桂芳特别照顾,并时常介绍一些数学课外书给他。也就是在臧渭英的建议下,18岁的徐桂芳报考了上海交通大学数学系。当年,同时考取的还有浙江大学土木工程系,权衡再三,还是选择了交大,并从此与数学结下了不解之缘。

“父亲大学毕业后就回到了温州,在温州中学教书。”四女儿徐玉莲说。其实,那时的徐桂芳身兼数职,最多的时候接任三所学校的教学任务。温州中学、北洋工学院、温州师范学校,三所学校在泰顺境内几乎是三角等距离,都是十来公里,每次他都翻山越岭来回走教。

如果说之前和数学的关系还只是教学方面,那么从1946年开始,徐桂芳真正走上了研究道路。那一年,上海交通大学来函邀请他去任教,徐桂芳欣然前往。那是他的母校,那里有他熟悉的校园和师友,原本以为会从此定居在上海,没想到10年后他又举家迁往了西安。1956年7月31日,经国务院批准上海交通大学内迁西安,留下起重运输和机车车辆专业在上海,徐桂芳也随校迁往了西安,直到1985年退休。

其间,西安和上海分别独立建校,成立了上海交通大学和西安交通大学,徐桂芳任职于两校。他曾任西安交大校务委员会委员、数学系主任、陕西省数学会副理事长。退休后,任上海交大名誉教授、西安交大数学系名誉系主任、中国计算数学学会名誉理事。长长的头衔背后,是徐桂芳漫漫的治学之路和深深的数学情怀。他发表了《数论》、计算方法文章多篇,主编有《高等数学》、《纯幻方的构造远离和方法》等学术著作。1952年他编译了《积分表》,过了四年之后正式出版,成了大学基本工具书之一,一直使用至今。

热情豁达

不懂生活中的“精打细算”

徐桂芳自己也不记得,他原来曾是谷超豪的中学老师。在一次数学学术会议上,他与谷超豪及其夫人胡和生相逢,谷先生对胡和生说:“徐先生是我的中学老师。”

徐桂芳的学生太多了,并不能一一记得,事实上,他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 “父亲喜欢热闹,对人特别热情。”徐玉羊笑称,只要朋友到访,一律都被“强”留下吃饭。甚至最近几年行动不方便了,他还会专门打电话给大女儿,让她回家招呼客人。在他看来,来的都是客,都要热情对待。哪怕是文革中批斗过他的学生上门,他也是好茶好菜招呼,没有丝毫芥蒂。

“你对他就一点也不生气吗?”徐玉莲对此不解,她难以忘记父亲当年受了多大的苦。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不必放在心上。”徐桂芳轻描淡写地说。

轻轻的一句话,让徐玉莲对父亲越发崇敬。父亲豁达大度,虽然对数字特别敏感,但对金钱却不会“精打细算”。“我妈妈常笑他,数学家不会算钱。”徐玉羊说,父亲认为钱总是能赚回来的,所以只要看到比自己条件差的,他总想帮忙。事实上,家中七个子女全靠他一个人养活,经济并不富裕。

会会老友,是徐桂芳老年生活的重要内容。他有四本通讯录,上面记载着不同时期同学和朋友的联系方式。只要有空,他就会打电话和朋友聊天,有时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徐玉莲每次从美国回来探亲,“必修课”就是陪父亲走亲访友。一月一次的校友聚餐,每年一次的同学聚会,耄耋之年的徐桂芳从来不会错过。“最难得的是三七届同学聚会,大家都很珍惜,有的还从台湾甚至国外赶来,只为了和同学团聚叙旧。“徐玉莲总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的父辈们一次次举杯相约,特别感动。

2006年一场大病,徐桂芳行动不如以前方便了,基本都在家休养。听闻市图书馆举行梅冷生先生纪念会,他坚持要去现场。他说,虽然他与梅冷生先生没有多少的交往,但梅冷生先生是温州文化界德高望重的硕学之士,一直对他很敬重,所以纪念会是一定要参加的。在大女儿徐玉兰的搀扶下,徐桂芳来到会场,手捧刚刚出版的《梅冷生集》,缅怀这位为保护温州地方文献作出杰出贡献的地方先贤。  

徐桂芳乐于助人、重情重义的性格,让照顾他的保姆刘淑侠也深受感动。听说她家里有困难,就主动为其排忧解难;发现她生病了,马上让当医生的女儿给她看病买药……大家都说,他对保姆很好的,从来不会另眼相看,就像自己的亲人一样。所以,在徐桂芳的追悼会上,有这样一个花圈,上面写着:干女儿刘淑侠泣挽。

心系教育  

致力于未来数学家培养

上海交大的校园内,树立着一块“百年树人”纪念石山。这是1996年交大百年校庆时,徐桂芳题词的。

一生致力于数学教学,徐桂芳为国家培育了许多优秀人才,但对自己孩子的学业,他很少辅导。“他总是很忙,下班一回家就是在备课、看书,好像从来没有时间检查我们的作业。”徐玉莲说,父亲勤奋治学的精神,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几个子女学习都很自觉。如果有时间,徐桂芳也会陪孩子做游戏、讲故事,注重寓教于乐。“他给我们买的玩具都是益智型的,需要动手或者动脑。”徐玉莲依然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最常玩的是“三堆火柴”的游戏。很多次,父亲把她叫到桌前,摆上三堆火柴,让她先取,不可思议的是最后获胜的总是他自己。后来,徐玉莲自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当时也由此引起了她对数学的浓厚兴趣。

退休后,徐桂芳仍心系教育事业,学校的发展问题和人才的培养方向,常常挂在嘴边。上海淮海路上的咖啡店里,他和交大校友每周一次的聚会,聊天的话题总少不了“教育”,每每听说当年的学生有了好的发展或者取得了突出的成就,他总是会露出孩子般幸福的笑容。为了激励学子勇攀科学高峰,他还和上海交大的三七届校友自发成立了基金会,专门用作奖学金。

对家乡的教育事业,徐桂芳更是特别关注。听说温州大学需要人才,他就主动当起了“伯乐”,四处“搭桥牵线”,至今还有不少他推荐的老师在温大任教。知道家乡启动了“数学家摇篮”工程,已经90多岁的他还是欣然出任顾问。他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温州的“数学家摇篮”工程是能取得成效的。他希望,全社会共同营造数学的文化氛围,点燃青少年学生热爱数学的激情,从而培养出更多更优秀的数学家。

情归故里  

眷恋家乡的一草一木

从上海到西安,从西安再到上海,常年在外的徐桂芳特别想念温州。每逢过年,他总是要回到温州,在家乡的爆竹声中辞旧迎新。

“温州变化太快了。”看到温州日新月异的发展,徐桂芳常有这样的感叹。有次回来,他突然发现老家天妃宫巷已经拆迁了,有点感伤,对他来说,那里承载着他太多的记忆和故事。从那以后,只要有空他总是要四处走走,寻找“过去”的印记。“这里我以前来过,不过不是这样子的……”在仙岩、在楠溪江,徐桂芳总是忍不住和女儿回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一草一木。

2006年急发糖尿病后,徐桂芳真正回到了温州。身体已是大不如前,但思维还是很敏捷。一次,有人给99岁的徐桂芳出了一道题,每天花150元,一年需要多少?徐桂芳立即将答案脱口而出。在一旁的保姆刘淑侠,看得目瞪口呆。在照料徐桂芳期间,刘淑侠还要接待许多“客人”,其中除了亲戚朋友,很多是他的子孙。五代同堂,徐桂芳的下面已经有108位子孙了,在客厅就拜访着这样一张全家福。“我的子女就是我的财富。”徐桂芳常这样说。每个晚辈来访,他总能记住名字,并嘘寒问暖。

“其实后面两年,他的视力已经很差了。”徐玉莲说,因为眼疾父亲晚年无法读书看报,甚至看人都是模模糊糊的。但徐桂芳依然关心国家大事,每天必看的就是新闻联播,还会让保姆给他读报。在每日的新闻中,他了解了外界发生的大小事,因为在他的心里,装的并不仅仅是自己的小家。汶川地震发生后,他第一时间捐款,而在他临终前几天,还惦记着为受旱灾区捐款。

但来不及了,徐桂芳走了,在他99岁的时候。他修好的时钟还在滴滴答答地走着。这是几年前他从旧货摊上淘来的旧钟,修理后一直走得十分精确。“父亲特别喜欢修理钟表,朋友有钟表坏了他也都主动帮忙修理。”徐玉莲说,虽然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但父亲的音容笑貌始终会留在她的心里。哪怕时间过得再久,也不会冲淡这种思念,犹如这钟表,会一直滴滴答答走下去。

编者按:温州素有“数学家之乡”的美誉。一批数学巨子灿若明星,闪耀在国内外的数坛上。在众多明星闪烁的温州籍数学家群体中,曾经被称为老寿星的徐桂芳先生走了。为了缅怀这位喝着瓯江水长大的温籍数学家,本报记者采访了他的家人以及他的学生、友人等等,推出特别报道。

徐桂芳,1912年9月8日出生在温州市区,12岁起在旧温属联立商科学校(今温州二中前身)读初中,后到上海大厦大学附中读高中,18岁时毕业考取上海交通大学数学系,毕业后回到温州。1946年徐桂芳受聘上海交通大学。喝着瓯江水长大的徐桂芳,分别在上海交通大学和西安交通大学任教,曾任西安交大校务委员会委员、数学系主任、陕西省数学会副理事长。1985年退休后,任上海交大名誉教授、西安交大数学系名誉系主任、中国计算数学学会名誉理事。他发表的《数论》、计算方法文章多篇。主编有《高等数学》、《纯幻方的构造远离和方法》等学术著作。他1956年编译出版的《积分表》一直使用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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