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米饭”到“白米饭”

——苍南凤池乡砖瓦窑整治见闻

本报记者 沙默 报道组 丁素素

苍南县凤池乡徐溪村的村民林维德默立在村口，看着村子里烧了百年的瓦窑慢慢熄火。这意味着村民靠瓦窑维持生计的日子就此结束，同样对于林维德来说，这么多年来吃“黑米饭”的日子，也将就此画上句号。

面对这样的结果，凤池乡人喜忧参半。瓦窑是凤池人的饭碗，可瓦窑也是凤池人的隐痛。时至今日仍然以支付巨大的环境代价谋求生存，凤池人有很多的无奈。

今年，苍南县启动“绿色苍南 美丽家园”活动以后，村庄的“绿化、净化”成为一个重点，这也给凤池乡彻底熄灭砖瓦窑带来了契机。

“黑米饭”的伤心历史

“黑米饭”是徐溪村人对瓦窑造成污染的最真切感受。“刚洗好的白米，放在桌上5分钟，就被瓦窑里的烟给熏黑了。”林维德说，徐溪村有40多个砖瓦窑，到目前还有18座未拆除。记者在现场感受到，离一个瓦窑还有1000多米距离，就能闻到空气里弥漫着的刺鼻味道。这些瓦窑多数建在居民区，周围房屋的外墙，都被熏成黑褐色，而烧制瓦片产生的废渣，则被倾倒在附近的河流里。这样的环境，几乎不能长时间驻足，而对于常年生活在这样环境下的徐溪人来说，身心健康受到的伤害可想而知，村里不少人因肺部疾病而英年早逝。

凤池乡烧制砖瓦窑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朝，并沿袭至今。当地以徐溪村为中心，带动周边的水月、双益等村，因为城市建设对砖瓦的刚性需求有增无减，虽然付出的环境代价巨大，但当地百姓还是普遍将烧制砖瓦当成一大家庭主业。“近几年来一些窑主为了降低成本，大量从周边的金乡、钱库等地收购便宜的废布料或印刷品作为燃料，对空气的污染更加严重了。”副乡长陈仕告诉记者，砖瓦窑不仅造成环境的污染，徐溪、浦内洪、双益、水月四个村的毁田挖土，更是对耕地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这四个村原有2376亩耕地，到目前能正常耕作的仅剩320亩，而整个凤池乡100多座瓦窑，每年要损毁农田260亩以上，目前该乡的耕田仅存3380亩。

该乡瓦窑和红砖窑一共有145座，其中33座红砖窑已经全部拆除，而剩余的112座瓦窑，将在年底前全部熄火，再根据其保留价值，决定是否拆除。

关乎民生的“组合拳”

“关停一个瓦窑很简单，但却难以阻止死灰复燃。”徐溪村委会主任高树焕说，如果只是单纯关停当地的砖瓦窑，几乎就是断了一部分人的“活路“。

凤池乡的一个普通瓦窑一年可以烧制10窑，能生产瓦片160万片，青砖3万块。据当地人说，通常烧出一窑砖瓦，就能收入3000元，如果遇上台风季节，各地修补房屋对砖、瓦的需求增大，价格还会上涨，最多时一窑能收入1万元。

经济利益的驱使和农民的就业需求，让当地政府整治砖瓦窑的措施变得举步维艰。为此，凤池关停砖瓦窑的前提变得很明确，让农民转产转业，既要堵，更要疏。

去年下派至凤池乡徐溪村任指导员的缪维亮，在这其中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他以自己任苍南县经贸局企业科科长与企业联系密切的优势，积极为徐溪村和企业牵线搭桥，引入如意礼品、南塑集团、亚龙贴纸、森林实业等公司，规划在瓦窑拆除后平整出来的20亩土地上建设来料加工点。而徐溪村“两委”则召开了7次座谈会，进行拉网式摸排登记，挨家挨户走访沟通，与窑农签订协议，对每个自愿拆除的瓦窑补助1.2万元，今后还可以进入来料加工点上班，同时对非法破坏耕地取土贩土的行为进行打击。从今年8月份开始，当地的一些窑农都主动放弃烧制，协助政府取缔拆除。

如今，徐溪村引入的第一家来料加工厂已经开工建设，将于元旦前建成生产，可解决全村300多人的就业问题。还有3家企业所需的来料加工标准厂房，也在砖瓦窑熄火的同时同步开建，这些来料加工厂，基本能满足当地农民的就业需要。

书写山青水绿的愿景

拆除砖瓦窑，仅仅是徐溪村整治的一个前奏。围绕苍南县“美丽家园”涉及的城乡环境“绿化、净化、亮化、美化、文化”五化计划，“我们规划未来在徐溪村分离生产区和生活区，同时将村庄进行绿化整治。”高树焕说。

徐溪村的未来规划，将投入40多万元进行电网改造，对道路进行拓宽，对长期被瓦窑渣倾倒污染的河道进行清理，建起石头护栏，对村庄公路及河道两边进行绿化并安装路灯，改造整村的危房旧房。

为了给农民更多的就业机会，当地还将引入浙江中贯农业开发有限公司、福宁山茶油有限公司等企业，利用山林条件、平坦坡地以及早期瓦窑破坏的洼地建立三个合作社，在山地种植油茶和养殖本地鸡，在挖去表层土的低洼地进行淡水鱼养殖和垂钓观光等等。

“所有这些设想必须具备两个前提条件，一是彻底拆除砖瓦窑，再是为农民创造就业机会。现在，我们所有的努力正逐渐转化为现实。”陈仕告诉记者，在清除了砖瓦窑这只“拦路虎”之后，乡村道路变宽，河水变清，天空变蓝，绿化变好，村庄整洁，环境优美的愿景，将不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