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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
李艺
凌晨5时半,保留着不少建筑遗存的永川路正在和最后一点夜色告别,王超俊背着相机和三脚架,已经在这里转了一会儿了。此时,很多人还在睡梦中,路上车辆稀少,老街和建筑处在安谧的气氛中,对王超俊来说,这正是为它们拍照的良机。
王超俊,温州市政府副秘书长,年近耳顺。四年前他开始有计划地为鹿城区老街巷、老建筑摄影拍照,到现在已经记不清拍过多少张照片。“应该有几万张吧,但是拍得好的也就几十张。”他想了几秒钟才给出这样的回答。“我按自己的思路,尽量把这些老街巷老建筑拍得美好一点,以后拿出来给大家看,让大家都知道它们是好东西,而且就在我们身边。如果大家意识到它们值得我们珍惜,也许就可以齐心协力研究如何保护它们。”
一座划龙桥拍了三年
因为工作比较忙,王超俊的摄影活动多安排在双休日。夏天天亮得早,这个季节里他有机会增加些摄影时间:每天凌晨5点多出门,开个小奥拓走街串巷拍照,两个多小时后回家吃饭、上班。
四年来,王超俊把鹿城区几乎所有街巷都走了又走。他感慨城市发展速度太快,自己拍照的速度有时候赶不上拆迁的速度。当然,这可能也和他拍照的特点有关,他曾经用三年时间等待雾雨,以拍摄出“烟雨蒙蒙中”的划龙桥以及桥上的市集。
“我早就看中了划龙桥,这座桥很有特色,两岸的人经常在桥上交易生活用品,很能体现温州的水乡风貌,远远看过去非常美。” 王超俊情有独钟的划龙桥位于南浦路附近,横跨西泉渎河,是典型的三孔石梁柱桥。以前每当端午节,两岸百姓就聚在桥上看龙舟比赛,故名划龙桥。
之所以要坚持等待雾雨天拍照,王超俊有苦衷。“划龙桥这处地方本身构图不错,但是桥周边有不少电线杆,电线杂乱无章,违章建筑和垃圾也不少,桥周边一幢幢巨大的楼房几乎要把桥吞没了,雾雨天可以把这些多余的东西挡住。”
拍划龙桥的三年中,一到有雾有雨的天气,他就冲过去拍,有时候雾好不容易把多余的东西遮住了,摄影光线又不够好了,“理想的光线往往一年也遇不到”……他一心要拍出划龙桥干净、美好的一面,并且认为这才是传统建筑本来的面目,以后可以给子孙后代津津乐道。看王超俊的摄影作品,不难发现这种摄影思路贯穿始终。
垃圾包围中的珍贵老建筑
王超俊曾任我市土地管理局长、鹿城区区长,早年就读于浙江大学土木系,专攻建筑结构。这样的经历,让他有一种文化自觉:“有选择地保护历史建筑是让城市文明延伸的重要手段”,而出于长期做行政工作的职业习惯,王超俊说自己在城市中奔走摄影时,会发现城市管理中仍存在不少有待解决的问题。
比如他经常去的永川路。路上既有成堆的垃圾,又有着让他倍感珍贵的传统建筑——永川轮船局、陶化罐头厂旧址、诸多建于民国时期半土半洋的小楼,几何块状装饰的建筑立面,以及老宅大门上的旧时商行字号等等。但往往是,这些建筑被大片垃圾包围着,行走其间心情复杂。
永川路上垃圾众多,有其历史原因。根据《鹿城区2008年度重点建设项目进度计划》,永川路早已被纳入旧城改建范围,路上的拆迁改造项目属于江滨路鹿城段改造3期工程,计划在2008年内完成,后因为诸多原因,拆迁工程到现在仍处于未完成状态,前期拆出的废墟也就搁置在那里,久而久之又在周边衍生出一堆堆垃圾。
“拆迁工程难推进,起码可以先把垃圾管理好啊,毕竟这条路上现在还有人居住。”从永川路上的一堆堆垃圾旁走过,王超俊忍不住摇头:“就说这公共场所的清扫工作,常常是一片地方上,存在诸多管理部门,这样一来,谁都可管,谁都管不了,而且即便是管理也多是突击式管理,不是日常规范管理,所以我说,城市管理必须改革,否则连马路都扫不干净!”
要多一些“爱管闲事”的人
在为老街巷老建筑拍照的过程中,王超俊遇到过许多对他的行为好奇的人,他听到最多的声音是:破破烂烂的,有什么好拍的?“这么多年就遇到过一个人赞同我,见我需要到高处拍照,给我搬凳子,也就这一个人。”
破旧残败可以抹去,但一段老街、一座老屋、一口老井,无不粘连着城市的血脉神经。随着温州城市的迅速发展,温州版图上,不少老街老建筑急速地消失了。如何在老城改造中珍藏“城市记忆”?这其实是关系可持续发展的重大命题。
“公共利益至上,多一些‘爱管闲事’的人,多一点公心,我们这个城市才会变得更好。” 对王超俊而言,这“多管闲事”包括向有关部门建议保留某些老建筑;向正在改建某些老街的单位提出自己对于改造老街的思路,比如,保护式开发,“纱帽河和朔门街正是在保护式开发中重生的,温州还有很多类似的有潜力的老街 ”;比如,修旧如旧,“可以适用于杨柳巷里的老宅子戚宅和瓦市殿巷的厉宅……”;在市里开会时,他就把自己在走街串巷时发现的问题反映给职能部门……
王超俊现在已经想好了如何过退休生活:“把拍照范围扩大到县里,有很多很好的东西,还没有被重视。”他用一种笃定的声音说:“我认为城市发展中的这些问题会解决的,一切会好起来,只是,希望这个过程不要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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