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安市宁蒗支教教师群体报道(上)
1988年,一批海安老师怀揣梦想,从黄海之滨辗转8500多里,赶赴云南宁蒗,开启了接续支教的历程。10批281人次海安老师孜孜以求,用博大的胸怀、坚韧的信念、精湛的教艺,点亮了各族孩子们心中的梦想,诠释了大爱之师的风范,展现了教育报国的初心。
32年来,累计培养合格的初、高中毕业生2万多名,大学、中专生1万多名,彻底改变了宁蒗县教育落后的面貌。
宁蒗是集老、少、边、穷于一身的少数民族聚居的国家级贫困县。受自然条件、人口素质制约,这里经济发展缓慢,教育事业落后。
1987年9月,时任宁蒗县委书记阿苏大岭造访海安县(今海安市),提出在宁蒗建设一所中学,引进海安教师全面负责学校教学和管理。海安县委从支援少数民族地区大计出发,同意了提议。1988年4月,两地签署教育合作协定书,命名学校为“宁海中学”。同年8月,首批35人支教队伍踏上了漫漫支教路。
初到滇西高原,考验接踵而至
宁海中学首任校长梅德润不会忘记,首批支教队伍抵达宁蒗当晚,暴雨大作,冰雹来袭。第二天,山洪引发的泥石流呼啸着倾泻而下,冲垮了堤坝,冲进了宿舍,还未打开的行李泡在了泥水里。随行的家属和孩子被吓哭了,他带领全体支教老师,顶着高原反应,手挖肩挑,和当地群众一起清淤打扫,花了一周时间才把一尺厚泥浆清理干净。
第三批支教老师不会忘记,1998年11月19日6.2级地震后,在抵抗强灾的一个多月里,海安老师与学生一道露天寝宿,他们夜里轮流值守,白天坚持上课,不少人患上重感冒和腹泻,却没有落下学生一节课。
金沙江水门前过,靠水却吃不上水,宁蒗人的这份苦,刘卫琴老师感同身受。很长一阵子,当地不通自来水,每天得蹚沟越坎到几百米远的地方一桶桶抬回来。最高兴的日子是下雨的时候,楼下水桶、水盆排得整整齐齐。蓄满了放点明矾能用好一阵子。
从初到时忐忑不安,到后来扎根大山,海安老师们跨过了脚下的高山,也翻过了心头的大山。一位年轻的支教老师在日记中写道:“抬头是无尽的山,低头是泥泞一片。我想家、想家……但我的责任不能忘。”以校为家,艰苦创业,他们一砖一瓦垒起宁蒗基础教育的根基。
殚精竭虑教学,溢出“宁海效应”
1988年9月1日,宁海中学挂牌成立,当地各族群众牵牛宰羊,奔走相告。投资百万新建一所学校,付出的差不多是宁蒗全县教育基建总投入的一半,这其中饱含着怎样的期待。
“不能给海安人民丢脸,不能让宁蒗人民失望!干就得干出成绩!”领队、校长梅德润的话点燃了老师们的斗志。
身体可能水土不服,教学不能水土不服。老师们把海安的工作作息习惯搬到宁蒗,一手抓建章立制正风气,一手抓改革创新优教学,成为当地人眼中的一群“拼命三郎”——
景宝明支教十年,没有一次午休,晚上即便熬个通宵,第二天一定准时到班。刘效宁术后不慎感染,腹部伤口溃烂成直径十厘米的洞,他三天去医院换一次药,两个月里没有落下一节课。为了专心备课搞教研,钱灿每天晚饭后睡觉,夜里12点起床工作到天明,这样的作息一坚持就是3年……
在傈僳族学生杨红英的记忆里,海安老师宿舍的灯似乎是整夜不熄的。“很多回凌晨醒来,透过窗户向山上的小楼望去,那里还亮着灯。”
行之笃敬,呼谷传响。1989年,宁海中学中考一鸣惊人,此后连续8年居丽江地区第一。2016年,宁蒗民族中学创建“海安班”,2019年、2020年,连续两年高考均分名列丽江第一。“宁海效应”向小凉山全域扩散,宁蒗跨入全国民族教育先进县行列。
坚守宁海之约,礼赞“海安舅舅”
晨曦初露领出操,夜半挑灯批作业……海安支教老师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岁月带走了一段段美好年华,也见证了一回回酸甜苦辣。
景宝明是首任宁海中学教导主任,刚到宁蒗时既要协助校长建校招生,又要帮着制定规章制度,还要带班上课。1990年3月,妻子丁林秀被查出食道癌后,他和妻子回到了江苏。人虽离开,心仍牵挂。丁林秀知道丈夫放不下宁蒗的孩子,不停催促他回去。带着对妻子深深的歉意,他返回了宁蒗。这一别,竟成永诀。妻子过世后,景宝明向组织递交了报告,要求支教期满后继续留下。就这样,他一干就是10年。
1995年,担任民族中学高三年级班主任的朱朝书接到电报:老父亲患病住院。权衡再三后,他选择留在宁蒗,让妻子回乡照顾。知道朱朝书工作繁忙,为了不让儿子丢脸,老人病情稍好,便把一套孝衣塞进包袱,跟着儿媳坐上火车。一路颠簸劳顿,老人到了宁蒗一病不起,第九天便离开人世。当地老乡在学校旁的山坡上堆起高高的木垛,用彝乡的风俗和最高的礼仪送别老人。冲天的火光下,朱朝书泪流满面,说:“把父亲留在了大山,我的心也永远留在了这里。”几天后,朱朝书重新站上讲台,带领孩子们投入紧张的复习备考中。
1998年8月,第三批支教队伍启程前夕,曹正福老师心如刀绞。母亲患癌症已到晚期,不能进食,是如期奔赴宁蒗,还是留下为母送终?他举棋不定,痛苦不堪。深明大义的老人拉着儿子的手说:“你去吧,你去吧,给妈妈留些你的头发。”20天后,老人去世。离去时还握着一缕头发。消息传到宁蒗,曹正福爬上山坡,向着家乡的方向长跪不起,放声痛哭。
蒋柏森老师担任高三年级主任时,上大学的儿子生病留了级。学校通知他赶回,妻子为他买好了机票。可一想到100多名学生即将高考,蒋柏森最终选择了留下。有人质问他原因,他红着眼圈说:“儿子和学生,1∶100,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阿苏大岭曾在当地干部大会上动情地说:“我们宁蒗人,最尊贵的是舅舅。海安老师就是我们宁蒗各族人民的舅舅啊!”
“海安舅舅”,这一声真情的呼唤,如同白鹊河中的水、泸沽湖里的浪,在巍巍大山中流淌不息,早已汇入宁蒗各族人民的心底。
本报记者 郭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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