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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怀旧

2022年01月01日 10阅读 来源:十堰日报
■肖江旧岁将尽,数九寒天的腊月,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远山尚有残雪,山沟的凌冰如琥珀般,包住了一抹翠绿,翡翠样的绿如此惊艳,如此与众不同。

我钟爱这个时节。因为这冰雕玉砌带来的视觉盛宴,让山河亦为之沉醉。也更因为在这个时候,那一丝丝团圆的气氛愈酿愈烈,达到顶峰时,就又是一个年了……

天气越来越冷,正是腌制腊味的最好时刻。大清早的菜市场,熙熙攘攘的人群把菜市场挤得水泄不通。做生意的盼腊月哟!一个个商贩满脸笑容地忙碌着,那花花绿绿的钞票进了腰包,于是就抵消了因寒冷而带来的辛苦。顾客们则大袋小袋地提着新鲜的猪肉、鱼、牛肉、羊肉,准备回家灌制香肠或是制作腊鱼、腊肉。我也不能免俗,每年“四九”前后,在菜市场买来猪肉和草鱼进行腌制。

提着买好的肉类,走在繁华的市场道路上,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思绪不由地回到了儿时的故乡……

那时候,新鲜的食材在条件艰苦的乡下,是没办法留到第二年青黄不接的五黄六月的。祖辈们就想尽一切办法,在数九寒天,把能够腌制的食材进行初步加工处理,留待春节或青黄不接时做成美味佳肴,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每年进九时,万物霜冻,地里的农活也少了许多。母亲总是趁这段闲暇的时光,在家纳鞋底、做布鞋,又或剥花生、褪苞谷。虽说少了风吹日晒之苦,但还是忙忙碌碌,家里仿佛总有忙不完的农活。

菜地里的腊菜丰收了,母亲总会忙前忙后地操劳几天。择洗干净之后,把新鲜的腊菜分成两半,一半用开水稍稍氽过后,放进大缸里倒上酸浆沤酸菜。不几日,一缸色泽黄亮的酸菜就腌好了,成为我们后续几个月饭桌上的主菜。另一半腊菜晾干水分焉巴后,母亲把它们切成均匀的颗粒,用盐揉匀,一层又一层严严实实地装进土坛中,再用几棵整的腊菜封住坛口,这样一坛避暑菜就制作成功了,只待来年暑天开坛尝鲜。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少不了的避暑菜,在来到城市后竟成了稀缺物品,市场上难见它的身影。于是,那种味道与念想便存留在了我记忆最深处。

腌完菜后不久,就迎来了年末的重头戏——杀年猪。猪的嚎叫声与鞭炮声此起彼伏地在汉水两岸的村庄响起。这是故乡人一年到头最期盼的事情。那时我还小,跟着父亲一起混吃混喝,享受这为数难得的饕餮盛宴。那时候,杀了猪的乡亲一定会做一大桌杀猪菜来招待杀猪匠与亲朋乡邻。在那个少油水的年月,一盆盆萝卜焖土猪肉、酸菜炒猪血、白菜粉条烩瘦肉、猪杂汤等,成了人们的最爱。一碗碗糯米黄酒下肚,满脸通红的乡亲们在酒桌上热闹了起来。互相敬酒、劝酒、划拳猜令,让这一顿宴席达到高潮。

父亲总是在酒足饭饱之后,买些肉或是花油挂在扁担两头,一摇一晃地回家了。母亲便又要忙碌起来,炼猪油、腌猪肉、煮骨头……

那时候,在乡下人们还不知道用排骨来炖汤,都把排骨放进大锅中一起煮熟,然后撕下上面的瘦肉爆炒。母亲总是不把骨头上的肉撕那么干净,然后发给我们每人几根骨头棒棒啃,她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你争我抢。骨头收拾好后,母亲又要开始炼油。每每在炼油的时候,我们姊妹仨总是团团把锅台围住,眼巴巴地望着锅中那

“滋滋”作响的猪肉由白变黄。母亲见我们的馋样,就先捞起几块金黄的油渣喂我们每人几块。猪油渣在当时是人间至味,吃到它有一种无法言表的快乐与满足。母亲把炼好的猪油渣洒些盐封存起来,以便年节过完后食用。而用酸菜猪油渣做的包子和水饺,则是故乡最地道的美食,没有人不好这一口,这才是真正的乡土味道。

那数量不多的猪肉,母亲精打细算地保管起来。哪些是年节要吃的,哪些是留到青黄不接时吃的,她总是细心又细致地一一规划好。母亲把这些猪肉割成大小不等的块,均匀地抹上一层盐巴,有的封进陶罐中腌成咸肉,有的腌几天后,挂在堂屋的横梁上,风干成腊肉。在没有冰箱的年月,这在乡村是最为常见也最为有效的保管方法。这些保管好的腊肉,在来年的餐桌上大放异彩。避暑菜炒腌肉、干香椿炒腊肉,成了母亲招待客人和改善我们伙食的拿手好菜。许多年后,我试着制作这两道菜品,却总是做不出母亲当年的味道。

转眼间,我已三十多岁了。社会日新月异,生活吃穿不愁。母亲已年近六十,但是还好这一口腊肉的味道,所以在每年进九后,我会买些猪肉、草鱼,来制作腊肉和腊鱼。一如许多年前的腊月,我围观母亲制作腊肉一样,母亲现在看我腌制,偶尔帮下忙。我觉得这是一种幸福,更是对儿时记忆里的物和事的一种念想与传承。

今年过年的肉和鱼已经买回了家,经过一上午忙碌,总共腌制了三大盆腊肉和腊鱼。我静待这些食材腌入味后再挂起来风干。期待在新春的餐桌上,呈现出它最美好的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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