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守京
每年冬季,播上小麦,几经风霜雨雪,和小麦应运而生的有冷草、野麦弯、虾米菜、狗儿秧、锯儿齿让人厌恶,唯有那些隐藏在泥土深处的地菜种子发芽生长,叫人喜不自禁,因为地菜的出生,告诉人们一个利好消息,用不着多长时间,地菜春卷又将登场了。
地菜冬季发芽生长,春季开花结籽,无须人工播种和精耕细作,更不用农药化肥,麦地里、山坡中、田埂上、池塘边、水渠旁、屋檐下,可谓无处不有、无处不在,它生长得很特别,其主根粗粗的,足有一尺多长,围绕主根生长的次根不计其数,用根深蒂固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所以既耐潮湿,又耐干旱,更耐风霜雨雪,即使是牛踏羊啃仍阻挡不住它的生长。其叶呈尖长形,叶边有蛇形的花边,平铺在地上,叶背接着地气,叶面享受着阳光,地菜也因此得名,是地道的原生态绿色食品,正是因为这,才成了春卷原料的首选。
地菜春卷是哪朝哪代由谁发明的不得而知,也查不到名人赞颂的诗作,但它作为随州人的一种发明创造,代代相传,长盛不衰,成为招待客人的美味佳肴,成就了鄂西北岗地随州待客独一无二的一道名菜。说它独一,是因为我去过20多个省市,曾用心考察过,尚未见到这道稀罕菜的踪影。
地菜春卷制作工艺非常讲究,先将地菜洗净、焯水、挤干、切碎,配以藕丁、油条、大葱或蒜苗、豆腐丁、香油、盐、味精、五香、大茴等拌均,再用豆油包裹。豆油包裹时,先利用蒸气,将脆嘣的豆油蒸软,然后划成方块,摊在手掌上,放上地菜馅,卷起豆油,利用手指的力量捏成方形,放在大盘里,在锅里浇上油,将春卷交口处紧贴锅底烙烤,细软的豆油因火变硬,变脆嘣,颜色由浅黄色变成金黄色。透着腹内绿色的地菜馅,趁热端上餐桌,一个个方形的地菜春卷除清香四溢外,其金色方形块状像垒在盘中的金字塔,成为餐桌上一道美丽的风景,叫人食欲大开。夹起一块放在口里,香气喷入鼻中,春卷的外壳豆油嘎嘣脆,内馅鲜嫩香甜,嚼来别有一番滋味儿。
地菜春卷在我童年的记忆中也是一道难得的美食,只不过那时家里很穷,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没有豆油和配料,采取菜包菜,即:母亲利用随州独有的泡泡青叶,用蒸气将其蒸软,包上少许油盐的地菜,吃起来也挺香的。如今却不同了,除制作地菜的春卷佐料增多,而且油烙的春卷改成油炸春卷了,地菜春卷也不再是时令美食了,它成了一年四季的美食,所不同的不再是单一的地菜原料,而被其它蔬莱取而代之,其名称也改成了“春卷”。这些蔬莱馅,不管怎么添油加醋,刻意提携,仍不能还原地菜的特质和孤傲不群的野性。其味道虽不如地菜春卷精道,也少了些粗粝、甘甜,但它仍然不失为待客的上等菜、特色菜,这大概得益于民间的创新和创造的结果。因为原来在随州待客的名菜莫过于十大碗,也叫十高碗,其内容有红烧猪肉、羊肉、牛肉、鱼、鸡、三鲜、圆子、豆腐、千张、粉条等。每道菜将碗装得满满的,而且排列有序,架上大蒸笼蒸熟,依次出笼,翻扣在大盘里,不但造型圆润,而且热气腾腾,清香四溢,是古往今来公认的美食。每逢走亲戚家的路上,一定有人问,今天这身打扮,是到哪里去吃好场子。回答说,表弟娶媳妇,去赶情恭喜。又问,那一定要吃十大碗了。回答说,那是当然啦!听的人流着口水解馋,讲的人也馋得口水直流。
可如今,人们追求素生活,十大碗虽然名声不衰,但油盐重,相比春卷来有些逊色,春卷自然被推到了前台。走在随州,无论是宾馆、饭店、还是农家,大凡讲究的,春卷是绝不能缺席的。有一年,我接待回乡省亲的台胞,请他点菜,他第一个勾,画在了春卷上。嘴里念念有词地说,这是儿时母亲的拿手菜,也是我的最爱,离家40多年里,再也没有吃过,只是在梦里一回回饱过口福。今天能吃上这道菜,证明我回家了,有种真正的幸福和温馨感。离家的游子是这样,在外地工作的随州人回工作单位,也少不了带上春卷这道名菜。我的儿子在南京工作十几年了,每次回家时,同事们总要叮嘱,什么都可以忘记带,但千万不要忘了带春卷过来,让大家尝尝鲜,解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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