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个体”正在进行直播带货。受访者供图

正在直播的樊鹏。受访者供图

直播带货带来新的经济增收。

南报融媒体记者 张华摄

写在前面

随着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就业市场也有了新的变化：相对于开小店、摆小摊等传统个体经济，带货主播、电竞选手、公众号博主、微商电商等新的个体从业者正不断出现。

为此，国家发改委等13个部门近日联合发布《关于支持新业态新模式健康发展

激活消费市场带动扩大就业的意见》，提出鼓励发展新个体经济，支持自主就业，进一步降低个体经营者线上创业就业成本，提供多样化的就业机会；支持微商电商、网络直播等多样化的自主就业、分时就业；鼓励发展基于知识传播、经验分享的创新平台……随着新政的出台，不少一度被认为“临时工”的职业也正式“转正”。

这些刚被“转正”的“新个体”们，他们在南京的生存状况怎样？未来之路如何走稳走好？南报融媒体记者对此进行了跟踪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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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赋能

催生“新个体”

位于建邺高新区的连尚文学，是一家高成长、创新型文化企业。27岁的王嘉兴是其旗下一名签约主播，他的有声书作品《绝世武神》，在“懒人听书”平台上有着7716万的播放量，在“喜马拉雅听书”平台上的播放量也有3166万。

“上大三时，我在学校老师的指导下，开始接触有声书朗读这个领域。一边读自己喜欢的书，一边还能挣钱，觉得挺不错，就一直做了下来。后来毕业，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开始专职做这个。”王嘉兴说，“和正常上班不同，我的这些工作都是在家里完成的。”

王嘉兴告诉记者，今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的一段时间，大家都宅在家里，这让有声书的播放比以往多了一些。他希望关于有声书作品的法律法规能更加完善，促进整个行业的发展。

今年28岁的杨洋，此前在仙林东一家房地产公司从事房产销售。年初疫情袭来，本来就不景气的线下房产销售，更是雪上加霜。4个月前，杨洋决定另谋出路，成了一位独立的线上房地产咨询师，通过一对一的线上咨询，为有需求的客户提供专业的房产买卖、价格走向分析报告来获取收益。

“与以前相比，最大的差别是我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工作时间，自由选择我的雇主。”杨洋说。

随着客户的增多，杨洋开始将自己掌握的房产买卖经验，总结制作成规范化的课程，分享到网络平台。“我认为，只要制作出优质的内容，自然会有人来找我购买。”杨洋说，“果然，一个月不到，生意就来了，购买的人有个人，也有线上房产销售培训机构。随着购买课程的人越来越多，我的收入也在不断增加。”

来自安徽滁州的蔺云林，大学毕业后一直没找到固定职业。在南方漂泊一年多后，去年年底他来到南京。受朋友鼓动，蔺云林成为个体视频创作者。

“这种就业方式门槛不高，只要有一部手机或者一个小相机就行，就可以去拍自己想要的东西了。”蔺云林说，“每天，我会将自己的生活场景、探访的店铺、游玩的景点等用视频记录下来，在自己注册的公众号上与网友分享。网友就会在评论栏里留言，比如问我，镜头里的衣服、家用小电器、生活用品等在哪买的，景点在什么地方等，这些品牌商看到后，便会找我合作，我也就有了赚钱的机会了。几个月下来，我已有7万多粉丝。”

“这些新个体与传统个体相比，就在于互联网平台的赋能，从而出现了从‘公司＋雇员’到‘平台＋个人’的就业模式，如网约车司机、网络配送员、带货网红等。”东南大学教授刘克华分析说，“个人＋平台”的就业模式，已为稳就业、促进就业，提供了广阔的就业空间，为南京的职场，注入了“新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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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入差距大

有“苦”也有“甜”

从“公司＋雇员”到“平台＋个人”，“新个体”的就业方式变得更加灵活，他们的生存状况如何？一连几天，记者通过多种渠道，又与多位“新个体”取得联系，坦诚交流。

今年26岁的李镜是一名电影博主。之前，她在南京一家企业上班，每天过着“朝九晚六”的规律生活。“但我并不开心，因为我真正想做的是一名电影博主。”李镜说，“我特别喜欢电影，到了着迷的地步，观影量大概有2000部左右。还在上大学时，就开始尝试录制电影解说视频，工作后也一直想继续这份爱好。”

疫情暴发后，李镜所在的企业效益不断下滑，员工收入也大幅缩水。不久前，李镜经过认真考虑，辞职做了电影博主——与有关部门合作，对每部电影进行多角度分析解读。“当初下这个决定也挺难，毕竟现实摆在眼前，要成为一名能养活自己的自由职业者，也不容易。”李镜说，“但是当我辞职后第一次坐在镜头前录制电影解说视频时，我就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一定要趁年轻去追求自己的爱好和理想。”

拉片、写影评、录制视频……如今，这些已经成为李镜的日常。“每一个成品的推出，都需要前期的大量准备，需要反复录制。以前‘朝九晚五’的规律早就被打破，还经常感觉时间不够用。虽然很累，但每当看到网友在评论区点赞、留言时，我都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如今，李镜已经是新浪微博加V认证的电影博主、头条文章作者，粉丝量近万。

和王嘉兴一样，今年30岁不到的王汉阳，是南京另外一家网站的有声主播，主要从事探险故事、幽默类小说播报。“工作强度很大，每天除了正常的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在工作中，不是在录制中，就是在准备录制中，每天工作都在15个小时以上。”王汉阳说，“我们这个行业，普通的，年收入不到6万元，最高的可达千万元。收入跟播出质量、圈了多少阅读量有很大关系。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我对我现在的状况很满意。”

刘琼原是南京一家美容院的美容师，辞职在家一个月后，她在网上注册自己的账号，做起了网上美容咨询师。“一边销售美容产品，赚取差价；一边为爱美的人介绍美容经验，接受打赏。”刘琼说，“从这几个月情况看，收入不是太稳定，时多时少，但我很满足，因为现在是‘我的事情我做主’呀。”

来自苏北盐城的林启友是一名个体空调维修师，今年7月开始，他依靠线上平台接活。“我们的工作收入，分淡季、旺季。”林启友说，“最旺在夏天，春秋两季基本没活。当然，我们这一行的收入，也跟服务质量有关，服务不好，被客户批评，肯定接不到活。有的人一个月才收入两三千块钱，而我最多的一个月，拿了近两万块钱，很开心。”

采访中，记者发现，不少年轻人都喜欢通过拍摄视频来赚钱，除了上文提到的蔺云林，樊鹏也是其中一位。

樊鹏原来是苏宁员工，去年他辞职开拍视频，目前他的抖音号“这里是江苏”已有21万粉丝，点赞量超过280万。受其影响，他身边有好几个朋友，也都从各自的公司辞职，专职拍摄短视频。

“我们的主要的收入来源是商家的广告与合作，以及做直播时的打赏和佣金。由于刚起步，去年一年，我的抖音号‘这里是江苏’的收入只有一两万块钱。”樊鹏说，“整个行业的收入差距还是很大的，撇开顶级网红不说，南京本地月收入超过十万的抖音博主也有不少，但绝大多数博主还是挣不到什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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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配套相应政策

让“新个体”走稳走好

采访中，记者发现，这些“新个体”们大多工作时间超长、没有“五险一金”，相应劳动权益还不能得到有效保障。对此，有关专家跟记者分享了他们的看法。

“任何一种职业，都有其自身发展规律。现在许多新职业，可能并没有相应的社会保障、相匹配的工资待遇等，这些都是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过程。”南京大学副教授汪平认为，有些职业在历史发展进程中，可能只是昙花一现，但真正被社会需要的职业一定会保留下来。随着社会前进步伐加快，肯定会有越来越包容、开放的人才政策配套，给予保留下来的新职业更为广阔的成长舞台。

“新个体经济基于个人自主就业创业，能够极大激发个体的创新动力，通过个人努力打拼，获得财富和社会地位，并为社会创造价值。”南京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学术委员会主席朱宪辰教授说，基于互联网平台的就业人员，与平台间属于较为灵活的“合作”关系，对于享受相关保障等也有同样的需求，需要探索适应新就业形态的权益保障政策，进一步激发全社会创新创业积极性。比如，通过网络平台开展经营活动的经营者，可使用网络经营场所登记个体工商户；完善灵活就业人员劳动权益保护、保费缴纳、薪酬等政策制度，明确平台企业在劳动者权益保障方面的相应责任，保障劳动者的基本报酬权、休息权和职业安全，明确参与各方的权利义务关系；支持建立灵活就业、“共享用工”服务平台，提供线上职业培训、灵活就业供需对接等。

南京市社会科学院副院长、南京市城市发展战略研究院执行院长季文表示，当前，随着科技迅速发展，特别是以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新业态，推动了新的就业生态。这种就业生态区别于传统小摊小贩，更具有传播效应；这种新就业生态无疑为就业注入了多样化形式和多样化渠道，值得关注，更值得保护。目前的浙江等地，已经将带货主播列入人才引进计划。比如浙江余姚，将优秀带货直播人才列入B类人才引进。希望相关部门配套更多这方面的政策，给予相应的制度保障，让“新个体”走稳走好。

本版撰稿

南报融媒体记者 殷学兵 钟太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