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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诗文中的雕胡饭

2022年01月12日 10阅读 来源:绍兴日报

董秋成

在阅读古代诗文的过程中,我们时不时地会遇到“菰(ɡū)”“雕胡”“雕胡饭”之类的词语,如:

“魂乎归来!乐不可言只。五谷六仞,设菰粱只。”——魂魄啊归来吧!这里的快乐说不完。精美的食粮何其多,菰米之饭香喷喷。(先秦·屈原《大招》)“(云梦泽南侧有平原广泽)其卑湿则生藏茛蒹葭,东蔷雕胡,莲藕觚卢,菴闾轩于,众物居之,不可胜图。”——(云梦泽南边是平原广泽),那低湿之处生长着狗尾巴草、芦苇、蓬草、菰米,莲藕葫芦、蒿艾和莸草,各种植物杂处在一起,不可胜数。(汉·司马相如《子虚赋》)“会稽之菰,冀野之粱。”——会稽的菰米,冀北之野的粱米。(汉·张衡《七辩》)“我宿五松下,寂寥无所欢。田家秋作苦,邻女夜舂寒。跪进雕胡饭,月光明素盘。令人惭漂母,三谢不能餐。”——我宿在五松山下,寂寥而没什么欢颜。田家在秋季干得尤其辛苦,邻家女人冒着寒冷连夜舂出菰米。荀媪跪送上雕胡饭,明月照着白瓷盘。像韩信那样面对漂母感到惭愧,我多次辞谢,吃不下雕胡饭。(唐·李白《宿五松山下荀媪家》)“滑忆雕胡饭,香闻锦带羹。”——常忆起滑糯的雕胡饭,香气难忘的莼菜做的羹。(唐·杜甫《江阁卧病走笔寄呈崔、卢两侍御》)“大堤春日暮,骢马解镂衢。请君留上客,容妾荐雕胡。”——将暮时分站在大堤望落山的春日,从马上解下雕镂鞍。请您留下作为尊贵的客人,让我献上可口的雕胡饭。(唐·陆龟蒙《大堤》)

这些古代诗文中,都有“菰”或“雕胡”或“雕胡饭”等词语,要读懂这些诗文,就得先弄懂这些“菰”“雕胡”或“雕胡饭”的意思。

明李时珍在《本草纲目·谷部·菰米》中对“菰(ɡū)米”进行释名时说:菰米,又名茭米、雕蓬、雕苽(ɡū)、雕胡。其气味:甘,冷,无毒。主治:止渴,解烦热,调肠胃。附方:菰本作苽,茭草也。其中生菌如瓜形,可食,故谓之苽。其米须霜雕时采之,故谓之凋苽。或讹为雕胡。

由此可知,菰,就是“苽”,也就是“茭草”。这茭草,就是今天生长茭白的植物,有人称其为“茭白草”。今天的茭白草只生白白胖胖的茭白,却不见有结穗而产米粒的。而李时珍却明明白白地说:“其米须霜雕时采之,故谓之凋苽。或讹为雕胡。”这就是说,茭白草确实是会结米粒的,此米要经霜后采撷,与我们这里种植的晚稻收割的季节差不多。这个时候天气冷了,如霜打的茄子,会蔫了,把这时采来的菰米,名之为“凋苽”,后来讹为了“雕胡”。据晋·葛洪辑抄《西京杂记》卷一记载:“太液池边,皆是雕胡、紫萚、绿节之类。菰之有米者,长安人谓之雕胡。葭芦之未解叶者,谓之紫萚。菰之有首者,谓之绿节。”从这一记载中知道:在西汉建章宫西北,由渠引昆明池水形成的人工湖太液池的边上,都是雕胡、紫萚、绿节之类,长安人把从菰上采来的米,称之为雕胡。还没有落叶的葭芦,称之为紫萚。长着头的菰草,称之为绿节。《周礼注疏》卷四:“凡王之馈,食用六谷,膳用六牲,饮用六清。”这里说送给王的食物极为丰富,吃的粮食是“六谷”[稌(稻)、黍(黏黄米)、稷(也叫糜,不黏的黄米)、粱(粟、小米)、麦(小麦)、苽(菰米、雕胡)],吃的肉类有“六牲”(马、牛、羊、豕、犬、鸡),饮的是酒浆。可见在汉代之前,菰米已经作为粮食了。

有资料说:从宋代以后,因多年征战,茭草缺人照料,染上了黑粉菌,被大面积地感染。感染后的茭草,不再结菰米,但茎节细胞却加速成长,形成肥大的纺锤形肉质茎,这就是我们今天所说所食的茭白。事实似乎也是这样,宋以后的史料、诗文中确实较少见到或写到菰米及雕胡饭了。不过,王力先生作为中国逻辑与语言函授大学原名誉校长,在1986年2月20日给参加中国逻辑与语言函授大学首届学习经验交流会的学员的赠诗中写道:“高山岌岌水泱泱,大好河山是我乡。禹迹茫茫多宝藏,原田每每足菰粱。献身甘愿为梁柱,许国当能促富强。永矢弗谖心似铁,匹夫有责系兴亡。”诗中的“菰粱”就是雕胡饭,当然在这诗里应是泛指各种粮食。

现在我国产的菰米已极少,要吃雕胡饭,菰米要靠进口了。不过,“近年来江苏、江西、广西、贵州等许多省都扩大了‘米用菰’的种植,并作为优质米投放市场。”(见汪鹤年《菰米:雕胡饭里的滋味》)而白白胖胖,味道鲜美的茭白却成了人们饭桌上的家常菜,每年的产量也极其可观。对唐宋以往的古人们来说,没有吃茭白之福,是另一种遗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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