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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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光绪二十年修篡的《亳州志·风俗》上有一条记载:古传亳州城是“牛眠之地”,故风俗,立春日不鞭牛,鞭牛则人灾。
故老相传,亳州城池是块“卧牛”宝地,牛头在城西南角火神阁子,前腿曲在柳湖,身子横卧,牛腚在州衙门以北,原来的党校礼堂西侧有个大水塘,那是牛的粪门,俗称“牛腚眼子坑”。言之凿凿
,不由不信。
关于亳州古城是金牛城的传说,有不少故事流传。
老辈子人说,古代人选造城池都十分注意风水,没有“龙脉”不算宝地,是不能建造城池的。造城,不光要考虑物资供应,城池防守,更要考虑“人脉”的传承。亳州城当初就是块宝地,叫“牛”地,深耕沃土,稳健得力,古代出了汤王、曹操、华佗这样的大人物,所以,又叫“金牛城”。
金牛城地底下传说有一只金牛,老辈子人很多都见过,说牠半夜子时出来,“哞”地大叫一声,飞到半天云里,一路金光,绕着亳州城转够三圈,再钻回地里,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不知哪朝哪代了。有一年夏天,亳州城来了个江西寻宝的蛮子。这人四十多岁年纪,一对小绿豆眼闪闪发光,他沿着一条龙脉追了几千里地,绕来绕去,撵到亳州。他东城转转,西城瞧瞧,还真给他看出来了:这是一块宝地,地下有一头大金牛。
看着看着,他起了贪心,想把这头金牛牵走。
这江西蛮子是风水世家出身,见多识广,他知道,凡是有“金牛”的地方,必定出产一种“物件”,成为金牛的“克物”。牛吃草,必然出产一种宝贝草能吸引金牛。只有先找到“金牛草”,才能把金牛引出来,再牵走。
他千里传书,请教师傅,师傅写信告诉他,这种草六十年才出一棵,银秆金边,有特殊香气,一般长在菜园里,谁也不认得。
江西蛮子按照师傅指点,开始寻找金牛草。他顺着城墙,东南西北访了个遍,方圆左右走村串店,“耙”了一遍,一点影子也没有。他不肯死心,继续沿着城圈寻访不休。一天,他来到南城门外东南角薛菜园,猛地闻到一股特别的香气,香得幽幽沉沉,叫人骨销神醉。他忽闪着鼻子,顺着香气找啊找,一直找到了薛大牛的菜园子里,香气消失了。蛮子走江串海,自然会说话,一见大牛就套近乎。
“园老大,手艺好啊!看这菜园子侍弄得多齐整!”
大牛憨憨地笑了笑。
蛮子一边和大牛搭讪胡聊,一边眼珠子不闲着,东瞧瞧西瞅瞅,东西走了一趟。菜园子里都是常见的菜蔬,也没见啥稀奇的东西。正走着,来到浇菜的水井旁,只见一架辘轳架在井上,引出一道水渠,水渠上种着一蓬高大的棠木花,开着红花,冒着绿叶,遮住半边水渠。蛮子细细一闻,又闻见了那道香气,装作无意地问:“园老大,这叫啥草呀?”
薛大牛说:“这是最常见的棠木花。”
蛮子拨开叶子,朝底下一看,不由心花怒放!一棵银秆子草,长着绿油油的叶子,绿叶子镶着一圈金边,发出浓郁的香气。这不是金牛草是啥?!蛮子欢喜得心里“噗通噗通”直打鼓,嘴里却故作平淡:“老大,你的手艺可真不赖!”
大牛天生老实头,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手艺半瓶子醋,这方圆左右,比我会开园子的,多得数不完呢。”
“我怪喜欢你的手艺!看你种的瓜,调弄的菜,水水灵灵的真喜人儿!我看了一圈了,你是头把金交椅,哪个菜园也不如你。”
大牛听了,只会嘿嘿地笑。一来二去熟了,蛮子瞅机会拉大牛坐在井沿上,给大牛挖了一锅旱烟,轻描淡写地说:“你这棵棠木花,俺家可没有,我瞅着怪稀罕。”
“俺亳州不稀罕,哪家不种几棵,给婆娘、女子染红指甲盖。”
“我怪喜欢,你卖给我吧?”
“卖啥?你挖走就是了。”
“不,不,不要钱我可不要。你看得多少钱?”
“送你不要,要钱,显得俺小气。你就给一文钱吧。”
蛮子掏出一个元宝,递到大牛手上,说:“物以稀为贵,我给你二十两银子,这花草,现在不起走,我得上东北跑趟生意。三个月后的八月十五回来。这花子你得给我看护好,可别叫啥东西败坏喽。”
没等大牛推辞,蛮子丢下元宝慌忙走了。看着蛮子的背影,大牛心里头转开了念头:一棵棠木花,一文钱也不值,咋能收人家一笔巨财?这可不地道!又一想,人家既是相中了,也兴许有它的可贵处。唉,既收了人家的钱,就得尽心尽意地料理,不专心不行。自此,本来不用打理的棠木花,成了大牛尽心侍弄的东西,除草,捉虫,施肥,调理得越来越旺。
日子飞快地过去了,转眼来到了八月十五中秋节。
这一天,大牛计算着蛮子该来起走棠木花了,买了两个荤菜,打一壶好酒,等着招待他。到了天傍黑,蛮子急急忙忙赶来了,不喝茶,不吃酒,先到井边看金牛草熟了没有。
江西蛮子扒开棠木花棵子,朝底下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金牛草不见啦!出口粗声粗气:
“园老大,这棵花草谁动过啦?”
大牛想了想,摇摇头:“没人动过。”
蛮子说:“那花子底下那棵草,弄哪去了?”
“你说草啊?”大牛笑了,“你要花子,就不能要草,要草干啥?我怕它与花子争地劲儿,拔了,扔了。”
蛮子的脸唰啦一下,像死了娘一般丧朗下来了,心里说:“完了,哔了!”不死心啊,加问一句:“拔了扔到哪啦?”
大牛觉得好笑,心里说,听这蛮子说话排场得不得了,做事儿可够尖酸的,一棵草也放在眼里!想了想:“好像扔后边水沟里了。”
蛮子不顾说话,三步两步跑到水沟沿上,扒拉着草棵子找起来。找来找去,还真让他找着了!原来金牛草被扔到水沟沿上,见水又活了。
蛮子小心翼翼地把草连根挖了,二话不说,扬长而去——原来金牛草八月十五晚上成熟,草不熟的话引不出金牛来。
蛮子一走,大牛心里琢磨开了。这蛮子原先那么热心,二十两银子不是一笔小钱,买棵棠木花。现在棠木花不要,挖了一棵草,连句客气话都不说就走了,真是古怪。这草该是什么神奇的草呢?它又不是上品人参!
想着想着,天黑了。八月十五中秋嘛,天上升起一轮明月又圆又大,照得整座城池明堂堂像点了大蜡烛似的。蛮子手拿金牛草,来到南门口一西“牛头”位置上,等上啦。月到正南,天交子时,猛听得“哞”一声大叫,一道金光冲天而起,绕着亳州城转了三圈儿——金牛被金牛草的香气引出来啦!
金牛闻着香气,一步一步朝蛮子走去。可把蛮子喜坏了。仔细一看,这头牛浑身乌黑,一对大角,原来是最贵的乌金牛!金牛走到蛮子身前,一张嘴裹住了金牛草,慢慢吃起来。牛脖子上有条金脖圈,缀了一串金铃铛。蛮子一伸手,抓住了牛脖圈,牵着金牛往南门外走去。只要一出南门,金牛就变成一坨真金牛了。
快到南门口了,蛮子心里正高兴,突然对面来了一个拾粪的汉子,那汉子扬起手中的铲子,照牛腚上“啪、啪、啪”平着拍了三铲子,把金牛打得疼痛难忍,哞哞怪叫,猛一甩头,蛮子一把没拽住,金牛挣脱了脖圈,“吩儿”一声腾空而起,一道金光闪过,没影儿了。蛮子一看拾粪的人,正是开菜园的薛大牛,气得一跺脚走了。
打那以后,金牛再也没出来过。金牛草呢?叫金牛吃啦,再也没留下种儿来。
讲述:柴修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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