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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天路(六)

2022年01月01日 10阅读 来源:亳州晚报

返回的前一天,启国带索朗去看了世纪坛。世纪坛形似一座圆形广场,用960

块花岗岩铺砌而成,象征幅员辽阔的960万平方公里中华大地。它的起端是一座花岗岩砌成的方台,一簇取自于北京周口店猿人遗址的圣火在微风中热烈地舞蹈,下面是一条青铜铺就的甬道,文明从此出发,走向未来——三百万年前,地球上出现人类……一百万年前,人类学会使用火种……五千年前,华夏文祖“仓颉作书而天雨粟,夜鬼哭。”汉字从此以花鸟鱼虫之道通日月星辰之理,并在不断的演化中以横平竖直书写天长地久……每有大事,便刻而记之——地理、天象、人文、科技、征伐乃至杀戮……两三行文字,千百年光阴。漫步青铜甬道,启国觉得仿佛在翻阅一部部历史典籍,无论断代或者编年,句读之间总是镌刻着思想的永恒。所谓历史的进步其实就是一个民族踏着血火前行。甬道尽头便登上了世纪坛顶,历史也随之跨入二十一世纪。一座圆形日晷遥对苍穹,那是投向未来的纵目,中间一根探针脐带一样连着天地,一场关于未来的对话兴许正穿越时空日夜进行着。站在历史的制高点上放眼回望,风烟缭绕的征途依旧闪耀着青铜的光辉!索朗尤其震撼,眼中的惊奇和喜悦已然超出了那本《诗人哲学家》,高原之外还有另一种长天大地更加能够驰骋精神,放飞灵魂!索朗文思泉涌,居然在世纪坛顶即兴写出一首小诗:

一把泥土塑造千万个你我

静脉是长江动脉是黄河

昂起泰山的头颅

挺起长城的脊梁

中国是我

我是中国……

索朗的奖品是“神舟一号”的水晶模型,下面是夜光杯似的底座,上面是一艘袖珍飞船。学校把奖品的原型看作镇馆之宝并陈列在校史馆的专柜里,后来又制成动漫在电子屏幕上滚动播出,再后来又被定为会徽,高悬在为支教团举办的欢送会场上。

学校的大礼堂里,台上一排鲜花,上面一条横幅,分别用藏汉两种语言写着“格根啦,阿却拉嘎”(老师我们爱你),两边的墙壁上则贴满了师生们制作的各色祝福卡片。一条哈达,一曲锅庄,一朵格桑花,一抹高原红……从平原到高原,从此岸到彼岸,虽然身无彩凤,但是心有灵犀。启国突然想起去年初到山南中学时,也是这一座礼堂,这一种场景,帕巴拉校长和全体师生为他们举行了欢迎仪式,启国还作为支教代表进行了发言——少年如梦,青春似马。从皖北到西藏,山一程水一程,江河万里行;春一度秋一度,风雨挡不住。今天,我终于踏上了这片神奇的土地,但路在脚下,天在远方……漫漫风雪,依依草木。启国正沉浸于征途的荒凉与喧嚣、困顿和喜悦之时,思绪突然被一阵欢呼打断。“李老师,来一个!”索朗带头鼓动起来,同学们也都大声附和“来一个!来一个!”启国盛情难却,便邀请索朗和他一起上台,共同朗诵了余光中的《民歌》。

音乐缓缓奏起,从低沉走向昂藏,从温婉走向激越,宛若三江源头苍茫而遥远,但风雪雷电之后便是汹涌澎湃。

传说北方有一首民歌

只有黄河的肺活量能歌唱

从青海到黄海

也听见

也听见

……

两个声部,一种激扬,一种浑厚,虽有语调的区分却不能进行情感的剥离,因为句读之间流淌着清澈绵长,仿佛冰川下的溪水,从江河的母亲奔向母亲的江河……

如果黄河冻成了冰河

还有长江最最母性的鼻音

从高原到平原

也听见

也听见

如果长江冻成了冰河

还有我,还有我的红海在呼啸

从早潮到晚潮

也听见

也听见

有一天我的血也结冰

还有你的血他的血在合唱

从A型到O型

也听见

也听见

启国的朗诵把晚会推向了高潮,因为他看见彩带缠绕的霓虹灯下,朝霞染就的高原红边,被初心和真诚感化了的依依不舍就在明亮的眸子里滚动。“老师,您再留任一年吧,把我们都送进大学!”又是索朗鼓动的声音。那夜无眠,启国知道天路没有尽头,山南既是目的地又是出发点。

启国还是服从纪律按期回到了家乡。2017年9月10日上午,启国正准备上课,手机“叮铃”一声传来索朗的短信:老师,您走后又来了一位江西佬俵。感谢您们的教诲,我已被复旦大学录取,扎西德勒!

“卿云烂兮

,糺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他立即给索朗回复了一段大禹的《卿云歌》,希望索朗从小我走向大我,以新我突破旧我,因为他是太阳,而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发送完毕,启国便拿起课本走进教室,今天该讲授冲击和碰撞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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