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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说金秋

2022年01月01日 10阅读 来源:亳州晚报

才入秋,接连几场雨,气温骤降。若在幽暗处,冷雨袭来,凉意顿生,颇有点沉郁、肃杀之气,这便是古人所说的“金秋”罢。

“金秋”一词,一望而有“金色的秋天”之遐想:遍地金黄、满目灿烂之丰收景象。其实,此处之“金”乃五行之金,意为质沉敛,与秋沉敛之性相同,故称“金秋”,金、秋二字并列,乃五行配四时。唐王维有诗:“金天净兮丽三光,彤庭曙兮延八荒。”唐陈子昂又曰:“金天方肃杀,白露始专征。”

“秋”之左为禾,右为火,木(禾)性温,可生火,火可克金,金又克木(禾),因此,秋季在丰收同时又孕育着新生命的种子,演绎着自然生生不息的循环图式,正所谓“阳杀阴藏”也。

若说沉敛是秋的质地,那么,秋同样是有颜色的,一种“心”的色彩。“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而今年老体衰,胡虏未灭而双鬓斑白,惟有“泪空流”。这里的“秋”就是白色的意思,金主管西方与秋,白色本是金属的颜色,依《黄帝内经》,“西方金,在色为白”,因此,白色也就与秋对应了,故秋又称“素秋”

、“金素”

。唐李善说:“金素,秋也。秋为金而色白,故曰金素也”,

杜甫《秋兴》诗云:“瞿塘峡口曲江头,万里风烟接素秋”,欧阳修《清商怨》有句:“关河愁思望处满,渐素秋向晚”等皆属此。但这里的白色不是用来概括秋天那五彩斑斓、丰富多变的色彩的,而是指称秋的沉寂、肃杀,并非视觉所摄,而是心神所感。

其实,秋天颜色的变化是最为丰富的,即使是某一种颜色,也有着层次地嬗变。原来,我的办公室窗外有两棵高大的法国梧桐,孟秋时节,那个绿还是十分恣意、十分张扬、活力迸射的,慢慢地,它开始深沉起来,如同人到中年,沉淀着太多的人生阅历,变得内敛而老成持重,而后逐渐转黄、转红继而五色斑斓。极尽绚烂之后,叶子便慢慢凋零,在风中打着旋儿四处飘落,伤感的气息也一点点加浓。从树下走过的人们,因阅历的不同,也各有各的感触了,“秋风乍起黄叶飘,日夕疏林杪。花事匆匆,梦影迢迢,零落凭谁吊。镜里朱颜,愁边白发,光阴催人老。纵有千金,纵有千金,千金难买年少”,这是李叔同的伤时感怀;“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这是王昌龄的凄凉寂寞;“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依,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这是范仲淹的旅思乡愁。

古人写秋,妙句如珠,可今我反复品读细味,只感自己笔力孱弱,又不谙格律,纵然面对无边秋色,只不过反复念叨着那两棵高大的梧桐树罢了。它们自我来此,便立于窗下,八年里,我眼看它们年年岁岁枯荣交替,它们眼望我年年老去,白发渐生。而今,树没了,只有一座高楼拔地而起。

今乃入秋以来的第三个节气--白露。《礼记》云:“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但没了树,虽有凉风,不闻寒蝉,只能仰望那愈来愈高而逼仄的天空罢了。

没有了树,失五色,没有了蝉鸣,失五音,这样的秋天,该是一个什么样的秋天!

儒家传统是不关注时令、节气、物候变化的。儒家经典中,只能寻到一句“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算是一点点感慨吧。面对生命轮回、季节更替,这些儒家先圣集体选择了噤声,但这并不妨碍儒生们听蕉雨窗下,闲看桂花落。留下无数佳文妙句,这恐怕可以算是一种奇特的文化现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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