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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从师范学校毕业

2022年01月01日 10阅读 来源:芜湖日报
那年,是1991年,我从师范学校毕业,要踏上工作岗位了,心情无疑是复杂的。为什么会心情复杂呢?现在想来,一是彼时我刚满18岁,还是“欲说愁滋味”的年龄,比较懵懂;其次,我对未知的未来内心有些恐慌,去乡村教小学是大概率事件,至于去哪所学校却是自己无法决定的,要服从组织安排。我们上一届,也就是87级的学长,除了个别人去了“戴帽”初中,大多分到村里“伸腿”小学任教,上班路上,晴天扬灰,雨天泥水,条件之艰苦,可窥一斑。但,他们虽在村小,身份却是国家干部,也让很多人羡慕。

毕业前的心情是忐忑的。三月某天晚自习,我在埋头做物理作业,班主任邵老师问我,城关镇一小想招一名音乐教师,他推荐了我,且夸我脚踏风琴弹得娴熟。这个消息令我意外又开心。我家祖辈农民,留城工作乃幸事。我以为有戏,私下里,我还悄悄地征求了物理杨道杰的意见。杨老师表示大力支持,缀了句“城里的条件好,找媳妇不难。”多年后,我来到广州读研,一次唱K,同学崔晓慧唱了《城里的月光》这首歌,让我突然想起杨老师的“城里的条件好,找媳妇不难”这句话。我在课余还跑去一小打探了,一小在县城老街南头,不太好找,穿过一排卖美食的摊子,问了许多路人,才摸到,我在一小铁门外往里瞅了几眼,一群孩子在操场上游戏,班里上课的孩子正在朗诵《鸟的天堂》……能去一小,谢天谢地了。等了很久,班主任再也没提起此事。看样子,事情黄了,让我空欢喜了一场。间接打听到,他们从幼儿园借调了一名幼师教音乐,载歌载舞类型的女孩子,比我更合适。

另外还有件事也让我兴奋了许久。我家邻居是“老革命”,在地方威望很高。他女婿是马集中学的校长,姓端木。端木来看岳父,碰见我,听说我要毕业,欲推荐我去清凉中学教初一代数。清凉中学是县局属初中,我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中专学历任教初中是不合格学历,县教育局严禁中师生“拔高”使用,端木说清凉中学乃全县最偏远初中,靠近宿县郊区,师资严重匮乏,大专生根本不去……嗯,努力一把,大有希望。那晚,我父亲请端木喝了宿县二曲,觥筹交错间,端木拍了好几次胸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云云。后来,去清凉中学消息如泥牛入海,不了了之了。偶然在路上遇到端木,他顾左右而言他,不提这事了。

工作的事只能顺其自然了。你无法改变的事情,最好是积极面对,努力做好。那时,我想一辈子扎根农村,做一名像钱梦龙一样的优秀教师。在我们班的毕业晚会上,我唱了首《我们走在大路上》,表达了自己的决心。毕业了,三年时光真短暂,有个同学唱了《我们见面又分手》,如此伤感,如此眷恋……大家也不过十八九岁,都泪眼婆娑,舍不得分开,又不能不分开。晚会翌日,遇到了杨道杰老师,他考上了杭州商学院的研究生,正在办调档手续。还记得他的话:“无论在哪里,在什么岗位,坚持学习都有好处。”因为他的话,多年后我改变了生活轨迹,我考上广州的硕士,可能与没有放弃读书攸关。

六月底,离校。大家收拾行李准备离校。不知道谁在唱毕业歌,“你明天离开,我泪水留下来;太多风中的欢笑都被雨淋下来……”也有人在读《再别康桥》,轻轻走,轻轻来,这样不带一片云彩就毕业了。有几个毕业去向不错的,在寝室备了凉菜饮酒,其中有个叫吴迪勇的,是蔡幸娟的粉丝,分到“戴帽”初中沱河初中,安排他教初三化学,估计他的学生常听他唱蔡的《东方女孩》;还有个同学是单圩子的,叫单伟坤,平时寡言少语,硬笔书法不错,也喜欢写诗,在《安徽中师》发表过诗歌《马前卒》,也去了一所“戴帽”初中。其他同学大多奔赴村小。

八月,去石湖区教办报到,按部就班办理入职手续。负责办事的人是我父亲的小学老师,慈眉善目的老人,仔细打量,其睫毛居然是白色的。他蘸着墨汁开了介绍信——分配到丁楼小学。丁楼小学是村小,校门左前方有一个牛槽,教室的后面是一望无垠的田野,是一所乡村气息浓郁的小学。校长老民师,佝偻着背,拉住我手不放,关怀备至。教导主任安排我教一、二年级的数学——我从一名师范生转换成乡村教师。我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在完成本职工作的同时,主动请缨把全校音乐课揽了过来,工作开展得有声有色。忙完了一天工作,我开始了自学课程。一天天,快乐而又充实……

时光斑驳了岁月,流年沧桑了回忆。我从师范毕业三十年了。三十年如一瞬。人生美好的情愫却在这岁月流逝中沉淀、发酵,在感喟之时,不免多了对时间珍惜之情。正如作家三毛所说,生命的历程中,有阳春白雪,也有白菜豆腐。这就是我们的生活,这就是人生。

丁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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