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八月桂花遍地开，而今年中秋时节桂花树了无信息，看不到一颗花苞，闻不出一丝香味。莫非它有什么等待？便想起一首歌：桂花生在桂石岩哎，桂花要等贵人来哎，桂花要等贵客到，贵客到了花才开哎……

直到农历九月中旬，在一场秋雨过后，习习凉风送来阵阵芳香，桂花纷纷绽放了，在小区里，公园里，行道绿植上……

10月15日（农历九月十七）9时许，噙着满口桂子香来到市图书馆报刊阅览厅，刚打开一本《求是》杂志，忽然手机响了，中国政法大学教授何俊萍女士欲登门造访。果然是贵客来了！我准备立即赶回去接待，但何教授说不必往回赶了，她驱车来图书馆见我。

我们市图书馆和新华书店连成一体，书店二楼有一茶餐厅，豪华气派，是会客的好场所。

何教授在其妹妹陪同下，提着礼品盒光临了。我正要去柜台点茶，她却一把拉住，把我按在座上，而让她妹妹去吧台点茶。

何教授将届退休年龄，中等身材，衣着朴素大方，精神饱满，面带微笑，雍容端庄，语调亲切，俨然一副大学教授形象。但在与我寒暄时，仍显现出她中学时代的那种谦恭姿态，好像还是我的学生，着实令人感动，以致我显得不够自然，几乎要扭捏起来。而更让我感动，觉得承受不起的是，她这次从北京回乡是探望父母的，昨天刚到家，今天一早就风尘仆仆前来看我。我何德何能，值得她这样尊重有加？但是她坚持说，40年前的那场高考改变了她人生命运，这其中，我是功不可没的，所以她要再次表示感谢，并且说她的那些考上大学的昔时学友也都时常提起，谢恩之情溢于言表。此言差矣，叫我惭愧啊！考上大学，那是改革开放和他们自身奋斗的结果；至于我，才疏学浅，方法简单粗暴，乏善可陈，倒是他们的拼搏精神打动了我，鼓舞了我。

四十年前，何俊萍，那个看似较为瘦弱而文静的女孩，学习毅力却是惊人的。她父亲曾跟我说，在高考冲刺阶段，那么炎热的天气，她竟几天衣不解带，埋头钻研，她母亲拿毛巾替她擦汗，而她浑然不觉，仍在做试题。功夫不负有心人，结果以优异成绩考取西南政法大学，后又考研到中国政法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成为响当当的教授。而她的那些学友也都是好样的，个个都有精彩故事，可为后人训。像万以学，班上年龄最小，脸上总带着些婴儿肥，像个小学高年级学生，可脑袋特灵，作文不打草稿，一挥而就，喜欢看课外书，过目不忘。可我禁止他看课外书，没收过几次，但他仍偷着看。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但他高考拿了全市第一。再如潘树森，没有本市户口，入不了学，可他硬是坚持在教室窗外听课，趴在窗台上写字，打动了老师，让他走进了教室。直到高考前夕才得知没户口报不了名，得回原籍报考，但原籍户口已被注销。幸亏市委领导孙树兴同志在反复斟酌后拍了板：先参加考试，考上了迁户口，考不上维持现状。凭他的实力和这样的情势，他怎么会考不上呢？又如秦建国，家里有时揭不开锅，父母就叫他拿只小口袋去亲戚或邻居家借米下锅，父亲是名建筑工人，老实巴交又胆小，听说老师来家访，急得往房里躲，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跟老师说话。但高考改变了他的命运，大学毕业后到南方打拼，终于坐到了深圳蛇口招商局副总裁的位置，工作开展得风生水起，为深圳的发展做出了大贡献哩！

我们就这样亲切热烈地交谈着，把高考以来40年的沧桑巨变谈了个够，感慨万千，激动不已。何教授妹妹不时按下快门，留下一幅幅情景画面。

不觉时已近午。何教授反客为主，亲自点餐，我倒成了客人。在进餐中，她发现我牙齿仍然尚好，食欲不减，很是欣慰。在他们的印象中，我的身体不是很好，四十岁时背已开始弯曲，面容也憔悴，像个小老头。而今我气色佳，食欲旺，一盘饭菜竟“一气呵成”，放下碗筷后，越发显得红光满面。何教授风趣地拍下手机视频，当作喜讯传给老同学们。老同学们果然兴奋不已，潘树森等当即和我通了话。

午后云淡风轻，图书馆楼下绿植上一片桂花树正热烈开放，香气四溢。我们在桂花树下合影留念，依依惜别。看着何教授离去的背影，我心中的桂花像电视里的慢镜头，冉冉绽放……

2019-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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