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返乡,大妹给了两袋九华河里的小杂鱼,欣喜不已。
所谓小杂鱼就是城里大小饭店里兜售的小河鱼。如果它们来自没有污染的山溪或小河,不仅味道鲜美,而且是绝对安全的绿色食品,以山涧杂鱼为佳,备受众人追捧。
九华河是池州大地上的三大河流(秋浦河、清溪河和九华河)之一,是孕育池州文明的母亲河。它源自佛教圣地九华山,自然环境极其优美,山色与水质俱佳,确实是难得的绿色生态家园。我的出生地——麒麟畈,距九华山直线距离不过几里地。
归梓识鱼,情愫缠绵。何况这些鱼儿都是我非常熟悉的。
小时候,我不仅殷勤捕捞,还不厌食之,虽然缺油乏盐,却也津津有味。可熟悉归熟悉,未必都能叫出它们的学名,就像童年的玩伴,叫了一辈子的乳名或绰号,到最后竟然不知道他们的尊姓大名。随着阅读范围的不断扩展和学识的精进,尤其是我喜欢关注自然,渐渐地能够将它们的学名与俗称联系到一起,譬如老家人称之为汪勾丁的,学名应为黄颡鱼;胖头鱼,学名叫鳙鱼;镰刀鱼,实乃大刺鳅……
有的知道其名,却写不出字来,譬如沙鮈的“鮈”,鳡丝的“鳡”,
翘嘴鲌的“鲌”,
鲳鲦的“鲦”,青鲩的“鲩”和鳑鲏二字等。
有的小鱼儿根本上就叫不出名字,譬如有一种叫老不死的小野鱼,尖头扁嘴的,浑身肉滋滋的,就是长不大,极少超过10公分。后来,我才知道它们叫麦穗鱼。只要有水域,几乎无处没有它们的身影。即便竭泽干塘,来年复水,它们照样神仙一般飞来,好像它们一直就躲藏在地底下似的。在家乡麒麟畈,许多野生鱼类已经绝迹了,或者变种了,而它们依然如故。对于钓鱼的人来讲,最讨厌的就是鲳鲦儿和麦穗鱼。它们最喜欢抢食鱼饵,无论是蚯蚓、红虫、面食等,无不是它们的美味,或者说它们饥不择食。只要钓位出现这种情况,水底下大抵是没有大鱼的,要么再择新址,要么静静地等待大鱼驱散这些小鱼儿。
有的小鱼儿直到现在仍然只知俗名,不知雅号,但并不妨碍我对它们的喜爱,譬如家乡人称之为“痴不挪”(音)的,长相短促,黑不溜秋,大头大脑,浑身是肉,仿佛肉坨。这种鱼其实是呆鱼,它的运动量极小,整天呆在泥淖或裂罅里,极少见天光。老家所有的小野鱼里,它的个头算大的了。因其墨黑,有暗斑,故而显赫于视野。小时候,我用畚箕捕鱼,没少见它们的影子。可它的肉质低劣,味道不佳,食鱼者鄙之。
顺便说一下畚箕捕鱼。这种捕鱼方式普遍印刻在许多人的童年记忆里——将敞口畚箕置于沟溪的边沿,生水草处为佳,然后左手按压畚箕,右脚在水底杂草丛中快速驱赶鱼儿,朝着畚箕口的方向,最后迅速提起畚箕,往往收获一二,不是小杂鱼,就是泥鳅,里面夹杂一些水虱,偶尔有沙鮈子、麦穗鱼或“痴不挪”,便欣喜万分。
大妹给的九华小杂鱼,虽然已经刮鳞、剖腹、濯洗干净,但依然能够分辨出各种鱼色来。除了常见的野生小鲫鱼,还有鲳鲦儿、麦穗儿、鳑鲏、沙鮈子(学名应该叫坨鮈)和“痴不挪”——这种呆鱼好像九华河里比较多,其它地方基本上看不到它们的踪影了。有一次,我问母亲,你还记得“痴不挪”吗?母亲不屑一顾,那鱼不好吃,死肉,没味道——现在再也看不到了,都是打农药的,什么鱼不绝迹啊?不过,酸鱼现在倒有了,只是没有原来好看了。母亲说的“酸鱼”其实是中国野生斗鱼,色彩光艳,异性相好,同性好斗,故曰斗鱼。值得一提的应该是夹杂其中的一条刀鳅。九华刀鳅是刺鳅的一种,凶猛而小巧。一般成鱼不及二十公分长,应该属于刺鳅中的小刺鳅。而大刺鳅往往是小刺鳅两倍大小,且肥硕,乡里人叫镰刀鱼。顾名思义,它长得像割麦的镰刀,大小也差不多。无论大刺鳅还是小刺鳅,它们的脊背上都长有鳍刺,恼怒时,一副狰狞相。显然是进化的结果,用来防身自卫。这种鱼本来在家乡人眼里是不上色的,即上不了台面的,但近年来却很吃香,特别是野生刺鳅,一经打捞,便待价而沽——小家碧玉变成了大家闺秀,这叫华丽转身,时下当刮目相看了。
我对大妹夫说,下次回家,你带我到九华河捉鱼——这“捉”中便包含了“摸”和“捕”。捕鱼的方式太多,如簖,如罾,如笼……以钓为雅;最能慰藉乡情的,莫过于摸鱼儿,大家伙一起下河,扎猛子,潜水……那是多么爽的事儿!
2019-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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