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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自远方来

2022年02月17日 10阅读 来源:黄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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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燕燕

夏天的一个午后,阳光热辣辣地铺满整个大地,热浪蔓延至心底,让人烦躁不安,无处可逃。

我抹着额头沁出的细细汗珠,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显示屏上是个陌生号码且是外地的,正准备按下不接,想想还是揿下了接听键,我漫不经心地“喂”了一声,一个柔和但语速较快的嗓音传来:“燕燕,我是招弟。”“招弟”?意外又在情理之中,心中掠过一种悠远、久违的熟悉。

这穿越了几年时光仍然击中我内心最柔软处、高山流水般的嗓音恍若来自如花的少女时代乃至更青涩的童年时光。

细细数来,我和招弟已有七八年未见过面了,期间我上班的图书馆曾搬迁,我手机号也已更换,我愣愣地问:“你怎么找到我的呀……”她说:“诚心要找一个人都能找到。我上网查了下,找到你上班的图书馆电话,你同事说你今天休息……”

多年的朋友间总有种默契,寥寥数语,各自近况就了然于胸。放下手机如饮了一杯清凉的甘露,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热浪在渐渐隐退,仿佛耳边响起时光倒流的声音,回到那个到处充满童趣的地方。

我俩同出生于据说陶渊明曾隐居过的徽州文化古村潜口,在那里开始最初的人生及我和招弟纯洁真挚的友情。记得小学五年级时,学校为了提高毕业班的升学成绩,规定除周末外晚上加上2节自习课,我家到学校要经过一段两边是庄稼地的小路和一片柿树园,再经过一条幽深诡秘的窄窄空空的巷,我和一个叫冬妹的女孩下晚自习结伴回家共同走一段路到柿树园分开再向两个方向各自走一段路,那时乡村的夜晚比现在静谧,沿路房子也没现在多,我和冬妹踩着月光下的影子,急促惶恐地往家走,心中如紧绷着一根看不见的弦,路边晃动的树叶影影绰绰,庄稼地里传来不知名儿虫豸的声音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白天不怎么觉得远的路晚间显得曲折绵长许多,四周的黑暗巨大无边,仿佛随时都会将我和冬妹小小的身影吞没。

那天我和冬妹出了长巷,刚走到柿树园,一棵柿树下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疯女人对我们笑着,笑容瘆人,且往我们身边走来,我和冬妹吓得连哭带喊往回跑,班主任方老师打开门见惊魂未定的学生脸上挂着泪珠,问明缘由,带我俩敲开数学老师的门,让这位男老师打上手电筒将我和冬妹护送回家。

再上晚自习时,冬妹的母亲就会打上火把去接女儿回家,我父亲在外地教书,母亲白天要干庄稼活,晚上要干所有的家务活,还要照看我弟弟妹妹,天天晚上接我下晚自习不太现实,想着潜藏着恐惧的夜晚回家的路,我不寒而栗,一筹莫展,这时,招弟主动和我说,“晚上睡我家吧。”如雪中送炭般的话语,虽质朴没有任何修饰,却带着直抵人心的温暖!

招弟家住正街牌楼下,当时是村里最繁华的地段,沿街一路店铺,总是喧闹到很晚。招弟父母亲都在外地教书,基本上都是周末回家,平时家中就祖父母和招弟姐弟仨,她的爷爷不苟言笑,为人仗义,在那个时代培养了招弟父亲和姑姑两名大学生是很让人羡慕的,可以算是当地的绅士吧,在家中也是绝对的权威,平素如有同学去她家玩,他怕影响孙女学习,是绝对不允许的,待我却是例外,大概因当时我学习成绩一直稳居年级第一,又特别文静不惹事儿,我去他家常见老人慈祥的笑容,招弟的奶奶是一个利索、勤快、和善的家庭妇女,将整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纹丝不乱,两层木质结构的房子,前面厅堂宽敞明亮,后面院子草木葱茏,招弟奶奶让我和招弟姐妹住楼上,一张雕花木床古色古香,我们三个女孩子睡下还很宽大、舒畅。下晚自习,奶奶已给我们烧好了洗澡水,做好作业,招弟会搬个凳子垫脚将挂在堂前一只篮子取下来,里面是奶奶做的面粉饼或玉米馃之类,她特意给我们留的,有时是招弟在上海某大医院当医生的姑姑寄来的牛奶糖和高粱饴……软软甜甜的高粱饴、奶味很浓的大白兔糖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真是稀有的美味了,那滋味连同那份温馨的关爱在我的记忆里停留了很多年很多年。

那段时间我和招弟一同上学,一同放学,一同代表所在的学校去县城参加小学生作文竞赛,捧回奖品,后来又一同以优异的成绩被县里重点中学录取,初中第一学期又住同一个寝室,床位相邻,下学期她就转到她父亲任教的中学了,又同一年各自考取当时农村孩子跳出农门包分配的中专学校,她学了医,我学了财会,毕业后她分配到外地,每次她回老家,只要有时间,我们都会小聚一下,通讯还没如今这么发达的年代,素笺往来传递我俩的情谊,一封封书信中能嗅出共同走过的岁月的气息。

招弟爷爷奶奶在世时,每逢春节我会去给老人拜个年,记得招弟爷爷去世时,她正在参加人生一场重要的考试,听到她在电话中的哭泣声,我忙到单位请假赶回老家代她去给老人上炷香,送送老人,劝她安心考试,也去感谢老人家在我孩提时期给过我的关照。两位老人去世后,那座承载过我和招弟最纯洁无瑕的岁月中结下友情的老房子也转卖给他人了,除了给老人上坟,招弟他们也不太去老家了。

最近几年是我们各自最忙碌的几年,人到中年,生活、工作、孩子、家庭……烦恼着自己的烦恼,快乐着自己的快乐。她回娘家也是来去匆匆,七八年之间音讯渐少,无数个月光如水的夜晚,万籁俱寂,望着月亮像一枚孤零零悬挂在空中的大银盘,有时思绪会回到那个古朴童年的村庄,我和招弟那些过往的记忆会铺满心底每个角落,鲜活如初,那是我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情谊,无论何时想起都会有种欣慰和留恋,如一幅质朴淡雅的国画中最美的注脚。

无论岁月如何改变人们的关系和距离,招弟会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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