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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天津是坐的K字头火车,慢,不知名的小站沿路停,5分钟后再起动,一路摇摇晃晃,一切都在这慢的过程中悠然进行。知道我出行的朋友都不理解,为什么不坐飞机,高铁,在这时间比金钱贵的年代坐这样的慢车,是哪根筋搭错了。
国庆7天假来个慢旅程,在我看来是一个不错的决定。一直认为,很多有些艺术感觉的事应该是在这样慢的行程中完成的。比如,那曲经典却有点忧伤的歌曲《布列瑟侬》,马休·连恩在阿尔卑斯山脚下那一点说不清道不能明的情愫,许多年过去了,那列隆隆的火车声永远留在了如我这般旧情结浓郁的人的心中。
其实我知道,小沫长假在原地待命,即便白天出行晚上必须归队。去天津也是想去五大道再走走,记得7年也是这个季节,秋风稍劲秋阳稍艳,蓝天白云相偎正浓时。到五大道时已是黄昏,走着走着路灯就亮起来了,马场道那些欧式建筑在傍晚时分的天光里显得格外神秘朦胧,本想慢慢走,只是还得赶往宝坻,只得匆匆而过,留下了下次一定要来的冲动。
小沫请了假,走在五大道时也是黄昏已近,没有阳光的时候,似乎更适合怀旧。都说泰安道13号值得去看,话剧《雷雨》的故事原型好像发生这幢房子里。多少年过去了,这栋建筑大气的俄式房子早已易弦更张,仿佛还能听到繁漪的那一声叹息。从五大道到意大利风情街,看到梁启超旧居,铁艺门栏里的洋房院落,树叶一片片凋落,隔栏相望,倒好像是看到了他那个名气不输他的儿媳林徽因。民国,就是这样一个让人频频回首的年代。
这让我想起曾在网上看到的一份民国结婚证书,上面有一段温暖的话——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别说两情相悦,慢度一生。看着这份婚约就觉着温情。桃化盛开的时候,正宜婚嫁,等待着将来一定子孙像瓜蔓延绵世代昌盛。“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真是掷地有声字字如金。红叶题诗一样的天赐良缘,记载于鸳鸯谱上便是一世一生。正应了木心那句“从前慢,慢到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比之当下速成的年代,婚姻好像已不是一辈子的事,所谓闪婚闪离的事总让人心头慌慌的。哪有那种“从前的日子很慢,很暖,裹在淡淡烟火里,日日年年。”
从前的感情一许诺便是一生,烟火的日子慢慢过,不急不躁不温不火,好比文火熬粥,绵柔爽口。一生便在慢时光中静静流过了,或留一丝痕迹,或如一缕清风。好比那古朴素净的东西,电视上主女角穿的香云纱旗袍,盘扣,裹在窈窕女子身上,素色绣花鞋,就那样袅娜娉婷慢悠悠地走在青石板的路上,不是风情也是风情。还有乌镇的蓝印染花布,不知要经过多少道工序才飘飘荡荡大幅大幅地挂在场院里晒干成正品。然后,做成旗袍、裙子甚至手袋,着蓝色印花衣裙的女子从那小桥流水,亭台楼榭,粉墙黛瓦的屋前进出,那样的素雅将慢好的时光一点点道尽。
记得小时候家里的被面,母亲总是用那种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图案的布做成,红花绿叶蓝底一点不突兀。每次晒被子,左邻右舍总会啧啧称赞母亲的被面好看。我总会躲在被荫下对着那些牡丹想半天,这样繁花似锦的面料要经过怎样的工序才能完成。
那时候,村口古枫环抱,枫球遍地,父母总会拿扫帚去扫回当柴烧。村里人知道我们家才搬来不会上山砍柴,就派工给家里砍好一年的柴。那叫做童年的慢好时光在一年一年的柴火日子里过去了。那时,我喜欢听牧童们骑在牛背上用树叶吹出各种好听的声音,一吹一个下午,一点不着急。牛在晃悠悠地啃草,孩子在牛背上晃悠悠地吹曲,村里炊烟升起时,才晃悠悠地往回走。那时慢哪,慢得好像一幅画。
我还喜欢看村里妇女们绣鞋垫做布鞋,那些丹凤朝阳喜鹊登梅的图案,细密的针脚饱满、充实,一针一线仿佛轻歌慢舞,做好后放太阳底下晒晒,再在某个不经意的日子里垫进男人的鞋里,也就将男人的一双脚锁在了女人的世界里,走得再远,也走不出“家”这道门。孩子的虎头鞋总要在大年初一那天才隆重登场,走东家串西家像是炫耀似的,厚实的布鞋除了温暖还藏着一年的祈盼啊。
那些布鞋呀鞋垫呀,说是手工艺品也不过分,如今,这些手艺或许早已失传,就算不失传,现在的人哪还有那耐性,做鞋垫要打衬子绣底色,做鞋要画鞋样,用米饭粘鞋面再绣上花样,用麻线纳鞋底,种种工序,性子太急是做不好的。再看看走在我身边的小沫,复古长裙下倒是穿了双红色绣花鞋,只是那不是手工品,是机器做的,那些绣线没有手工的绵密和细致,更少了一针一线的情意,流水线上做出的鞋当然是千篇一律没有个性。
天色在路灯亮起时便暗了,五大道的文艺复兴式、希腊式建筑依然不失风情,从海河经过时,霓虹照在河面也照在我的身上。就这样走着看着,踏实妥帖。
此时,慢,不是情调也是情调。从前慢,一点一点被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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