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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红
天牛
一股一股的热浪,起伏翻涌,向四野荡开,铁路站场像壮阔的海洋。一到夏天,我们列检小院就开始热闹了,各种昆虫飞来飞去,让你怦然心动。
这不,刚刚,我又遇到我童年熟悉的一种小昆虫,它有一个诗意的名字叫“天牛”。
去单位更衣室换衣,又发现了那只小精灵了,这是我与它第二次邂逅,上午我在楼道打扫卫生时,就发现它身穿黑白相间的外衣,拖着与身体比例很不协调的两根长须,披着厚重的铠甲,正在墙角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两根小触须,一起一伏,一仰一摆的,十分有趣。
它的滑稽相,让我想到了从前,让我想起老外婆让我们猜的谜语:“说它是牛有翅膀,两条辫子比身长,爱咬果木和蔬菜,人人叫它小木匠。”为什么叫它天牛呢?它和牛一点儿都不相像呀?这多年来我一直百思不解。
估计是真累了,见我来了,这小家伙也不逃遁,且朝我友好地点了点头,它的信任和问候让我感动。我正好干活也干乏了,索性把大扫把一丢,与它并排坐下,聊起天来。
它告诉我,它是从对面的站场飞了许久许久才飞过来的,它是在寻找一棵老树,一棵曾经养育过它的老树。
我久久无语,任它絮絮叨叨。鸟兽虫鱼,都满怀情义,我们这些万物之灵啊!有时候活得真不如一只虫子。
火车一直向前,从城市尾随而来的喧嚣和世故,让人很容易忘掉过往。我其实是一个乡愁淡漠的人,对故乡只有记忆,鲜有思念。而生活却是个思想家,它时常会在异类身上剪辑出哲学,让我们开悟,对于昆虫,我再不敢轻视。
萤火虫
我的工作间一墙之隅,有一片菜地,水渠纵横,这里是青蛙的乐园,每当夜幕拉开时,蛙鼓队总是如期登场,它们总是日复一日地在那重复单一的曲调,听久了,人难免会生出厌烦。
“腾空类星陨,拂树若生花。”忽然一串亮光划过夜空,就像天边闪闪的星星。原来是萤火虫姐妹们打着小灯笼来了。它们的出现将我带向久远的过去,我的耳畔不由地响起了儿歌声“萤火虫,像灯笼,飞到西来飞到东,小宝回家它来送,它是小宝的好朋友……”
共枕宜冬,捉虫宜夏。夏日里太阳毒得很,白天自然哪儿也不想去,唯有太阳下山了,才是孩子们的天地。为什么小孩子们都喜欢捉萤火虫呢?我估猜应与那个穷孩子车胤,囊萤夜读的故事有关。
一见到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他们就疯了,用手抓,用扇扑,用网捕,一群孩子一锅粥,一边追,一边闹,一边笑……
我小时候也不例外,风静云祥的月下,我也喜跟在邻家哥哥们的后面,手举透明小瓶,仿佛赫拉神庙广场的希腊女祭司,去河边,去草地,去树下,忘情地去捉那些闪着红光、绿光、黄光的萤火虫。当某位哥哥突然大声欢呼时,我得赶紧把战利品安置好,把它们装入瓶中,看着它们的明亮,握住它们的温暖,我感到无比幸福。
泰戈尔说过:“群星与萤火虫有相似之处,都是会在黑夜里闪烁。萤火虫不喜光,不借光来不沾光,但它们却喜欢把自己身上的光无私地赠予别人。”
风起有花香隐隐飘来,虽看不见那些花儿,我却真切地,触碰到了它们的灵魂。
此刻有人在唱:“燃烧小小的身影,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萤火虫提着灯笼四处游晃是为了爱,是为了送小宝回家,它们的慈悲震撼了我,我打开瓶子放生了它们。因为我尊重所有善良的生命,它们自然也不能例外。
蛐蛐儿
夜是寂静的,却滋生了许多歌者。
蛐蛐儿是天生的歌者,它们躲在墙缝里,或草丛中,石头深处歌唱。歌声迂回,尖锐,美妙。这种天籁,总是让人喜欢。
裹着荷香的晚风一缕缕吹来,酥酥的,痒痒的,撩拨着少年的心。斥停吠叫不止的大黄狗,蹑手蹑脚向这些可爱的小精灵靠近,也许女孩子根本就无捉虫天分,总以为这回八九不离十,但每每总是空手而归。
这虫太有心机了,会识足音,懂得人意,当你一靠近,它就会戛然而止停止歌唱,让你根本找不到它的巢,所以我特别羡慕村中会捉蛐蛐的男娃,他们家的床底下,总会有几罐蛐蛐儿在那歌唱。
天上的星光与地上歌唱遥相呼应,我就这样在田园牧歌中成长。
十六岁那年,我的脚不小心被突然爆裂的开水瓶烫伤,虽然老外婆及时为我涂了狗油,但我的脚面最终还是溃烂了。只好孤独地呆在家里,人比黄花还瘦,明是个朴实的男娃子,他来了,送来两只骁勇善战的蛐蛐,给我解闷。
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来,有时给蛐蛐儿带吃食,有时给我带课外书,他在时那两只蛐蛐儿的叫声,总是格外清亮……
前段时间父亲打电话告诉我说:“老屋要拆迁了,叫我把我的旧物取回。”丢弃了许多无用之物,那黑色的蛐蛐罐我却不舍得扔,岁月可以抹去记忆中的某些片断,但不能抹去记忆中的美好!
看到蛐蛐罐,我就会想起明,还有那段懵懵懂懂的感情。若干年后,我依然还能想像青春的甜蜜。
此刻,窗外蛐蛐儿越聚越多,铺天盖地,瞬间演变成一支交响乐队。它们的演奏气势磅礴,覆盖了人世的嘈杂,今昔我再听,仿佛更有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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