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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恒仁
读汪曾祺的小说集《鸡鸭名家》时总是心生快意,有时候也想“愤然掷笔”“想痛哭”或者“说一句下流粗话”。书里有一篇《艺术家》,如此写到“笔笔经过一番苦心,一番挣扎,多少割舍,一个决定;高度的自觉之下透出丰满的精力,纯澈的情欲,克己节制中成就了高贵的浪漫情趣,各部份安排得对极了,妥贴极了。干净,相当简单,但不缺少深度。”我不禁拍案叫绝,这不是“长课文、难课文”的教学方法吗?“苦心挣扎”“割舍决定”“高度自觉”“克己节制”“安排妥帖”“干净简单”“不缺深度”,把这些方法运用到语文教学中岂不妙哉?
《好的故事》是小学统编语文教材中最难教的一篇课文,没有之一。这是名师王崧舟老师说的,我觉得很对,没有夸大其词。
鲁迅是现代文学的奠基人,是中国文坛的一座高峰。自其作品诞生以来,各个时代的语文教材都选用了他的文章。然而,这么伟大的作家却让学生望而生畏,一句“一怕写作文、二怕文言文、三怕周树人”的顺口溜成了学生在高峰前畏葸不前的心理屏障。《好的故事》是散文诗集《野草》中色彩最为明亮的一篇,文章言辞优美,将梦境中水乡景物描绘得奇幻多姿,令人神往。课文以梦幻的形式,描写了一个没有“故事”的“好的故事”,全文情景交融,在“美丽的梦境”与“昏暗的夜”、虚幻与现实强烈对比中,感悟作者以独语式的抒情散文形式和诗性的想象,在文字中寄托自己深沉的希冀和美好的理想,从而走近伟人鲁迅。
迷离的梦境,让昏沉的鲁迅倍感惬意,他用了一个模糊的字来称道这种境界:好!可是鲁迅生活的现实世界是不好的——那是一个“昏沉嘈杂”而又“烟雾缭绕”的,混沌、错杂、昏聩的世界。如果用梦的解析来想的话,“人现实的失落和缺憾都能在梦里获得补偿,梦因愿望而起,梦的内容即在于表达这个愿望”,“好的故事”是鲁迅精神深处的自我拯救。这梦里,有“故乡”的幻境:小船,乌桕,新禾,野花,鸡,狗,茅屋,塔,农夫和村妇,村女,和尚,蓑笠,天,云,竹……一幅明净的江南山水画。这种童年状态被称作“富有宗教精神的崇高心灵状态”,理想化的童年记忆及故乡记忆是作家生生不息的写作源泉,是这些梦境“保护人类的心理机制不受敌意的外在的所有粗暴行为的侵犯”。“好的故事”是“闪烁的日光”,是天地人和谐融合的美景和美梦。解读《好的故事》是从这个时代的主流理论出发还是从文学的细节出发?这是我们要“经过一番苦心,一番挣扎”的,我觉得从鲁迅写作的细节出发,回到文学的日常生活描写,从中体会鲁迅观察、体验的别致和深度,才能真正地感受和发现一个与众不同的鲁迅,既体现了语文学习中的人文主题,又不忽视单元中的语文要素。
《好的故事》创作于一九二五年二月二十四日,文中有一些富有年代感的语句和难理解的词语,学生在初读课文时会因为对部分词语的不熟悉而影响理解。在第一个教学环节中,王老师用“初读课文时你跳过了哪些词语?”这一问题引领学生理解词语,然后出示“石油、鞭爆、膝髁、朦胧、寺庙、皱缩”,除了通过联系上文理解词语,更巧妙的是联系“跨越几个自然段”来理解“澄碧”“荡漾”,出示资料理解“云锦”,其实理解词语还可以通过讨论、查字典、逐字分析、猜等方法来了解这一课中的一些难解词语,比如“大家猜猜‘乌桕’有可能是什么?”
理解词语之后,王老师用问题引导学生学习,以“找一找,画一画,课文的哪些地方让你认定‘好的故事’其实是一个梦境?”“这是一个怎样的梦境?”两个问题从“是什么”“怎么样”两个不同层面指导学生理解课文,重点以第4、8自然段和第5、7自然段为学习内容采用“配乐朗读”“师生配合朗读”“自主练习朗读”等多种朗读形式,深层次理解这个“美丽、幽雅、有趣”的“故事”。《好的故事》简约、凝练的文字具有极强的画面感,朗读是深入理解课文的重要手段,采用朗读体会、理解课文是这篇难教课文“干净,相当简单,但不缺少深度”的最好的教学方法。
在这节课中,王老师四次采用资料帮助学生理解课文,这体现了“借助相关资料,理解课文主要内容”这一“单元语文要素”,也正是把课文结尾“一九二五年二月二十四日”作为教学突破口的一个“决定”和“安排”,在原来“好的故事”是一个梦,是一个“美丽、幽雅、有趣”的梦的基础上提升到文章主题——“鲁迅为什么写这样一个梦?”“为什么苦闷的鲁迅梦到的是一个美丽、幽雅、有趣的故事?”“美好的梦象征着什么?”最后,通过以“我总记得见过这一篇好的故事,在昏沉的夜……”为小练笔的开头让学生把阅读和写读后感结合起来,让学生从“外在”走向“内心”,从课文走近鲁迅,走近一九二五年的中国,走向自己的“好的故事”——每个人心中的那份希望!
王崧舟老师在《好的故事》教学中,巧妙运用理解词语、问题引导、朗读、补充资料、写读后感等教学方法,把语文要素和课后练习有机融合,以循序渐进的方式指导学习,让学生读懂了《好的故事》,真的是“各部分安排得对极了,妥贴极了”。
《艺术家》里还有一段令人深思的话——“艺术能给我一种高度的欢乐,一种仙意,一种狂。我想一下子砸碎在它面前,化为一阵青烟,想死,想‘没有’了。”我想,如果我们的语文教学也有这样一种境界,那不只是一种教学艺术,还是一种“高贵的浪漫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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