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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回家

2022年02月17日 10阅读 来源:黄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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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小刚

中秋尚未临近,父亲就打来了电话,问我中秋节回不回家,语气急促而充满了希冀,就像个小孩,我肯定地告诉他,回来,到时带着妻儿一道回家。电话刚挂断,父亲的电话又来了,这次父亲怯怯地说,要是工作忙,就别回来了,话音一转,父亲又说他想小杰了,我哑然,小杰是我儿子,也是他最为疼爱的孙子,我没挂电话,静静地听着父亲絮絮叨叨地说妈妈有时不听话,越老越倔强,又说谁家盖了新房,谁家孩子考上了大学,在意犹未尽的时候,又挂断了电话。

我明显地感觉到父亲的孤独,当我们姐弟都有了各自家庭离开了父母的时候,父亲守着生病的母亲在我记忆中留下无数欢乐的乡下老屋里静静地相守,父亲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生病的母亲,他在院子里种上各色花卉,还养了许多蜜蜂,母亲心情不好的时候,父亲就搀着母亲坐在鲜花丛中,听着蜜蜂歌唱,父亲说,只要母亲安静了,他与母亲的生活就变得简单而又温馨。

小城的夜空被霓虹与灯光闪烁得如同白昼,我独自坐在被暮霭笼罩的阳台上,不经意间地抬起头望着苍茫的夜空,竞发现黯淡的苍穹里挂起了一弯月牙及点点星星,这一刻,我想起了父亲。

若不是父亲的电话,我很难如此安静地想起年迈的父亲。回头看看曾经逝去的岁月,我莫名地在心底涌上了一丝惶恐。对父亲的儿时记忆,是苍白的,那时的父亲是我们乡为数不多的教师中的尖子,哪个行政村的教学质量差,父亲就要被派到那里教学,在我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他身后,辗转在乡间小道上。记忆中的童年,似乎没见过父亲的笑脸,他对我始终是严厉的,甚至在我摔倒的时候,也不会扶我起来,而是用锐利的目光逼视着我,直到我自己爬起来;他容不得我犯一丁点错误,恨不得把他脑子里的东西全塞进我脑子里他才满意。我害怕他、躲着他、在心里暗暗地恨着他,甚至固执地认为这辈子只有离开他我才会拥有快乐。

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我去当兵。父亲极力反对我当兵,因为我是他最小的、也是唯一的男孩,我与父亲对抗着、僵持着,最终父亲在我的执拗下无奈地妥协了。去部队的那天,他执意要送我,从家到乡政府要走二十来里山路,才能坐上汽车赶到县城,父亲生平第一次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二十来里山路,父亲的目光始终笼罩着我,甚至连盘旋飞舞的雪花在他头上落下了一层厚厚的霜花,他也浑然未觉。在县城武装部空旷的大院里,我换上的军装,汇入了绿色的方阵,回望一眼站在操场上的父亲,他正佝偻着腰,往前倾着身子,努力地瞪大着眼睛焦急地寻找我,可他已无法在众多相同的军装中准确辨认出我来。当满载新兵的汽车缓慢地驶出武装部的大门时,刺眼的灯光下,我发现了站在路边任刺骨寒风拂乱了头发的父亲,在送兵的喧天锣鼓声中,我看到兀自独立在寒风中的父亲憔悴、瘦削的脸上有泪珠滑落:我不知道年过花甲的父亲在寒风中站了多长时间,那一刻,短暂的快乐被父亲晶莹的泪水击碎,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点点灯火,我只是茫然失措地将脸紧紧地贴在车窗玻璃上,不敢回首面对父亲的目光。

日子在不经意间悄然流失,父亲也在岁月的流失间悄然老去。离开父亲十余年的日子里,我似乎淡忘了父亲,等我发现他的腰板不再挺直、步伐不再轻盈、眼神不再锐利时,父亲已经老了,他整日地守着病中的母亲,打发着寂寥的时光,只有在我们回家的时候,空旷的老屋里才多了些许热闹与笑声。父亲对我说,人老了,一些事情也变反了,年轻的时候,妈妈听他的,老的时候他听妈妈的;年轻的时候,只记得星期一到星期五,老的时候,只记得节日与星期天;爸爸指了指躺在病榻上的妈妈说,你妈记得比我还清楚,一到星期天,她就问我,今天又到星期天了,不知小刚回不回来?我说不知道,可你妈已经聋了,什么也听不清,只知道冲着我笑,父亲说完,惬意地笑了,把浓浓的笑意柔柔地洒向病榻上的妈妈,我笑不出来,望着白发如霜的父母慈爱的目光,我知道,无论我走得多远,也走不出他们的目光,不管我长得多么强壮,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他们长不大的孩子,也许他们不知道,白发苍苍的他们,才是我心中永远的牵挂。

回家过中秋的的心情变得越发急切。我知道父母健在,乡下的老屋里的父母就是我心灵的家园,我留不住流逝的时光,我可以让时光与我一起陪着父母流失;我不能阻止父母日渐衰老,我可以用我的笑容陪着他们慢慢老去;我不能减弱我离开父母时父母对我的思念,可我要让父母知道,已为人父的我对年迈的双亲依然充满了深深的依恋。

中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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