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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舒琴
对于今天的游人来说,徽州已经是一个遥远而古老的地理概念了。行走在徽州的每一座山脉,每一个村落,但凡有心,你都会有一份意外的惊喜。灵山,隐在山野之谷的一个村落,那条蜿蜒潺潺的古老水街让我再一次有了隔世的迷离。
刚出屯溪老街,夹杂着寒风的雨就停了,怕雨后乡路泥泞,原本去徽青古道的计划被灵山替代。
好友为了让我们体会烟雨徽州的韵味,车子在浓雾中缓行。隔着飘渺的晨雾,远处的村落依稀可见,高高低低的树木散落在村落的四野,油菜花在幽幽的青绿着,在鸡们高高的鸣叫声中,乡人家护院的狗低低的吠着。陶渊明笔下的梦里乡景此刻真实的再现。
车依着新安江穿行在皖南的低山丘陵间。渐渐地,山多了起来,岭也渐渐地密了。能够感到纯粹意义的地理概念给我们带来的震撼了。早在南宋淳熙《新安志》的时代,徽州就有“山限壤隔,民不染他俗”的说法。山水萦绕的地理,使得徽州的每一个村落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个性,不同的村落,不同的风俗,不同的民情,村村有孤品,处处有风情,从古至今,一直为后人所坚守。
村在山上,弃车步行。也就10分钟的路程,听到潺潺的水声了,徽州村落的水口,一个村落的历史渐次打开。
灵山,位于徽州区呈坎镇东南面,始建于东汉,因东汉名臣汉黟侯方储之三十三世孙杰兴公为避乱而举家迁居灵山才有了这样的村落,1800年的历史源远流长。整个村落依山傍水,以其灵秀之气和佛祖圣地而为世人尊崇。古老的村庄隐逸在灵金山和丰山之间的山谷内,绵延的灵金河从村中缓缓流过,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古水街,将村庄分为南北两部分。水街的两边,乡人“依林靠壁,筑房造屋”,方姓后人占了九成。
比起徽州其他村落的水口,灵山的水口更有一番氛围,整个水口呈“S”形,弯弯曲曲,设计的目的是为了曲水锁财,象征水源不断,财源滚滚。有水、有桥、还有庙。高高的雷祖庙巍然屹立在村落的水口上,庙的两旁各有一个菩萨殿,正对庙门的是久负盛名的“翰苑”牌坊。见我们在好奇地对着一旁搁置路边的旧牌坊残碑拍照,一个年老的村人告诉我们这是刚刚替换下来还未来得及收走的老物件。村人爱惜村庄历史的热情可见一斑。
据史料记载,翰苑牌坊建于明正德六年,由杰兴公十九世孙执手建造。牌坊随山势而建,南北走向。高十余米、宽八米左右,横梁上雕有“翰苑”二字,与之相对应的是二字之上尚又竖着刻雕“恩荣”二字。只是可惜,历经数百年的风吹雨打,雕刻图案已风蚀剥落,残缺不全,牌坊上面的字迹已经很难辨认,再加上刚刚换上的太新的横梁,新旧石材,对比明显。牌坊的威严倒是减了几分。
穿过灵阳桥,越过牌坊,沿水街逆流而上。远远看到灵山祠堂在山上静默着。这座建于明弘治年间的祠堂由杰兴公十九世孙后人委托当朝太保许国大学士奏本皇上才有了皇帝的口谕,所谓“名世”。时光荏苒,历尽几次大的翻修,如今只剩下唯一的一个男祠。
漫步古水街,仿佛漫过喧嚣的时光。古街两边的一座座民宅,左边坐北朝南,右边坐南朝北,隔水相望。路面长长正正的条形石块被人印车辙磨砺得极为光滑,在深冬午后阳光懒散的照射下,散发出幽幽岁月的青光。
水街很长,不宽,隔不多远,便有一道横亘的石拱桥将两边的居民牵引着,拱桥被风雨侵蚀得斑驳沧桑,缺边少角的。看到我在数着水街的古桥,村落的孩子自豪地告诉我沿水而上,水街上共有古石桥36座。其实,我知道关于石拱桥的美好传说,那本是许国大学士奏本皇上的描摹,此刻,是不是真的有36座已经不再重要。回望,拱桥上随性地长有长长短短的藤蔓,彼此纠结地牵挂着,藤蔓袅娜地搁在水面上。潺潺的水声,伴上各式的鸟鸣声,田园般的和谐。
顺着水街,我独自前行。
在村落的尽头,一片片茂盛的竹林闯入眼帘。竹海茫茫,看不到尽头。我站在村落的田野里,无法找到竹林的中心位置,但眼前的竹已经让我挪不开脚了。
灵山人对上天赐给他们的竹子有着深厚的情愫,他们在细心地呵护竹的同时,将竹编发挥到极致。一竿修竹经过劈扯,在乡人的手中变得异常柔软,各式的竹篮、斗笠、簸箕、竹筐,在一双双巧手中诞生,这便是灵山一绝“竹器”了。我新奇地跨进了一户正在编竹的人家,犹豫着能否举起相机,女主人却热情地要求我给她拍照。因为没有完工,怕耽误我行程,心急的邻居居然跑回家拿来现成的斗笠给我当道具。古村落淳朴的民风令人可亲。
因已近春节,村落里的乡人已经在忙着各自的年货了。小院的门前挂着一排排腌肉,院子里晾晒着风干的萝卜。推开一户临街的木门,两个古稀老人正在细心地相互提醒着张贴年画,站在高高木梯上的老人看到贸然闯进的我投来的是淡淡的一笑,像乡邻一样征询着我关于是否高低歪正的意见。年画对面的木门上一个木制的长条引起了我的疑问,竟然是解放初
期用来张贴“光荣人家”的木牌。年画背后黑黑的过道里堆满了砍下来准备烧饭的竹子,看着尚是颜色青绿的竹子,我纳闷怎么能够生火,主人却以“晚爹不如亲叔叔,干柴不如湿竹子”的一句话回答了一头雾水的我。光线的灰暗,年画两侧写下的对联的内容没有记住,但“婴语童歌”的横批连同这个民居牢牢地烙在我的记忆深处。
如同所有的乡村一样,村落里的年轻人都在遥远的他乡靠着自己的手艺在辛苦地挣钱,留下的大半是年老的乡人和隔代的孩子。高高的老宅,厚重的民居,绵延的流水,浣洗的农妇,水中寻食的鸭鹅,还有一点也不认生的狗,鸡也在闲闲地踱着步。
孩子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游人探询的目光和寻觅的脚步,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远远近近地看着,见我回首,一个粲然的笑立即荡漾在充满稚气的脸上。甚至配合着我的镜头在摆着各式的POSE。
走得累了,靠在那石桥上的美人靠上,迎面来的,是冷冷的寒风和乡音的低吟。我寻觅着,倘若能够在这样宁静的乡村,坐在幽香的书室之中,泡一杯自家采集的山茶,捧一本线装的老书,窗棂内外,是袅娜的竹和雨打的青石板路,那是一种怎样的人间仙境。
一片落叶在我的眼前落下。清澈小溪中五彩的落叶提醒着我这里春天的美丽。抬眼,同伴们早已没有了踪影。
出得村来,有乡人在给地里油菜的幼苗洒着灰灰的肥料。不知名的杂草在随风摇曳着,想象着,来年春天,漫天的油菜花肆意地开着会是怎样的热闹。看到懒懒的牛了,传统的田耕在这里依旧没变。
汽车在山路上缓行。回望灵山,早晨还浓浓密密的雾被渐次寥寥的炊烟替代,山岚间的云被扯开了,露出了淡淡的天之蓝,远处依稀可听见鸡鸣声。是老天在泼墨写意,留下了这人间画境。乡村变得飘渺,虚幻。
一直向往拥有一份闲云野鹤的闲散生活,无奈逃脱不了俗世纷繁的攘扰。从古到今,大凡文人的心中都怀揣着一个隐逸的梦,从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到王维的独坐幽篁里,入世还是出世,惶还是宁静?在徽州现世的乡村里,我,常常在探寻,追问,人生能有几次这样美丽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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