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挺起腰杆的玉米

2022年01月01日 10阅读 来源:黄山日报
黄山日报社严正声明凡本报记者署名文字、图片,版权均属黄山日报社所有。任何媒体、网站或个人,未经授权不得转载、链接、转贴或以其他方式复制发表;已经授权的媒体、网站,在下载使用时必须注明

“来源:黄山日报或黄山在线”,违者本报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

-->

江红波

出门看到玉米,昂首站在路边,我在想,它挺起的是腰杆,还是胸膛?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地去驻足、观望、喟叹。

玉米,是乡村常见的庄稼,数百年来哺育着村庄。记忆中,先是在菜地里看到,高高大大的十几棵,因土地肥沃,比种在茶棵地要成熟得早。那年月里,玉米秆有手臂粗,两人高,玉米长在很高的地方,对我们来说似乎遥不可及。父母要踮起脚,才能撕下外面的绿衣,看看是否成熟。

孩童,只能是仰望,没法确定它们的成熟与否。看着底下的玉米叶枯黄,青色的玉米秆被太阳晒着,变成紫色变成红色,诱人的颜色,想想里面都甜腻腻的。带甜味的吃食,在童年的记忆中,非常少。逢年过节,才见过古巴糖,牛奶糖是听说的。唯有的甜,来自于玉米秆。

当看着玉米的穗从青白变成微红,然后卷曲深黑,便开始整天拽着父母:什么时候掰玉米啊,想吃苞芦秆了。苞芦,是家乡对玉米的昵称,或是亲切的小名。拗不过子女的苦求,玉米成熟了,那鼓鼓囊囊的,每一粒都带着喜悦。

可是玉米秆,却不是想象的那样,菜地里几乎没有是甜的。虽然剥开皮之后,水分充足,但都是苦的,咬一口,呸,直接吐了。把那一截硬硬的玉米秆,想象成秦琼手里的锏,伙伴间嬉戏、打舞。

对玉米的期待,是从茶季临近结束的时候开始。过了立夏,父母们在地里点种,相隔尺许一个坑,每个坑里放入胖乎乎的玉米粒。挖坑的距离,或是合适的地方,是父母挥舞着锄头决定的,东一个坑,西一个凼,点籽儿,村童可以做。看着玉米的胖瘦,两粒或一粒,用脚踢点泥土盖上,就等发芽。

春茶快结束时,玉米发芽,是一个绿色的小瓢儿,带着希望。有伴儿的,孤身一人的,有挺直的,也有东倒西歪的。泥土里出来了,脚下也就须小心。采茶时,大人时不时暴喊,看到脚板底,两棵苞芦都踩扁了,还吃不吃苞芦秆了?!

吃玉米,乡村弄不出太多名堂。煮玉米,玉米菜饭,或是老玉米煮开花,放点糖。磨成粉,是玉米糊、玉米鱼、玉米馃,没有太多的花色。更有的是水蒸馃,煮半锅水,玉米粉拌湿了搓成团直接拍在锅边上,清晰的手掌印都在。唯一的念头,是年底熬糖,最后沾在锅底,炒熟的玉米粉倒入,搓成一个个的小糖球,只是因为甜。

茶季结束,暑假来了。要给玉米除草,还要下肥。那个叫山锛的农具,宽大的嘴脸,真容易伤到玉米的须根——白白的须像棉线一样在泥土里。真心不想碰到,可是泥土下面的事情,真不好判断。锄好草,每棵玉米背后的五六寸远的地方,挖个小坑,一小把菜籽饼的粉儿,或是一把碳铵,及时盖上土。不然,氨气冲上来,肥料跑了不说,玉米的叶子也被熏蔫了。

大人喜欢玉米,是养猪的主饲料。小孩喜欢玉米,是因有着甜甜的玉米秆,一如城里的甘蔗。甘蔗在小村过年偶尔有卖,可是要钱。玉米秆很甜,山上有许多,家里也成捆地堆在那里,成为炫耀的资本。

受着村人老少的恩宠,玉米在地里过得理直气壮的,往空中长得气宇轩昂的。看着玉米高过了茶棵,看着玉米成了青纱帐,还是忍不住给它锄第三遍草。或是说,给玉米地拔第三遍草,没法挥舞农具,只有蹲在里面,不能碰到它们。它们的修长叶片,刮在薄薄的汗衫上,很快火辣辣的,疼。太密的玉米地里,人也喘不过气来,真热。

菜地里的那几棵,先得了恩宠,当然成熟得早,只是玉米秆没法吃。不过,烤玉米的味道不错,吃成了黑脸的窦尔敦。期待的是山上的玉米,尤其是高山的,与太阳亲近,或是泥土养料的各异,很多的玉米秆都是甜的,不是一般的甜,是期待已久的甜。

玉米的青苞变成了枯黄,圆润的籽儿变得干硬,收获的季节来了。挑回家的,不仅是成担的玉米,还有打捆的玉米秆!父母为着粮仓的丰裕而快乐,孩童们为着咀嚼甜美的日子而开心。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高兴的,那些藏着掖着的玉米秆,是一个秋天的回味。

冬季上山砍柴挖笋,路过山野,有被遗忘的玉米,还站在那里,挺起腰杆,那鼓鼓的胸膛,是一份自信,是村人意外的收获。孩童的眼睛,直视的是玉米秆,只要它还是青绿色,不用说,肯定是甜的。上啊,等什么?那等了一个秋天的玉米,挺直的腰杆,迎接了我们的到来。-->

热点文章推荐

相关文章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