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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诚强

南瓜是一种寻常瓜蔬，我对她却有着浓浓的情结。

南瓜，又名番瓜、北瓜、倭瓜,属葫芦科植物果实,多产于夏秋季，其貌虽不扬，却是济世惠民、不求索取的“仁义”之物，备受人们的喜爱和赞誉。南瓜很好种，有土的地方随便点粒种子，施些肥，风一吹，雨一淋，藤蔓繁茂绵长如引蛇，牵延无穷尽，其藤呈节状成长，每节撑起心形厚实的大叶，绿叶被茸毛泛淡盐霜，边缘布列锯齿，害虫不敢亲近，不用喷洒农药。南瓜藤蔓上开花、结实期很长，生命力旺盛，夏秋两季，结实累累，均可采食，真正是好种养、吃得放心的绿色食品。

南瓜天性低调，适应性强，不仅易种养，还不占农地，不像萝卜青菜大豆山芋整垄成块地种植，她似乎总是与世无争默默无闻地在边边拐拐发芽开花结实。家乡人都爱种南瓜，处处都能找到她生长的身影。40多年前，我在农村时随父母种过南瓜，在田边、地头、坡根、屋后、田埂、塘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父母用锄头刨坑，我跟着点种子，浇水粪覆松土。母亲更是起早贪黑地侍弄菜园瓜秧，萌蔓叶后掩草木灰，偎上猪牛粪，适时除草、浇水、施肥。为拓展南瓜成长的空间，在田埂用竹木杆草绳子搭织瓜网，给不少瓜秧搭棚架，让藤蔓缠绕其上，这样透风好光照足，结瓜自然多而大。为了保证南瓜供养，适时扭下那些只长蔓不结瓜的嫩头。由于精心呵护，藤蔓儿繁衍极快越扯越长，大有龙飞凤舞气势，上了高树，爬满了坟地，盖严了牛草棚，攀附了篱笆，绕实了网架，呈现一派藤壮叶茂、蓬蓬勃勃的景象。夏秋，南瓜藤更是恣意疯长，藤蔓交错，绿荫相叠，瓜花铺金，瓜悬瓜卧，人见人爱，招蜂惹蝶，是家乡最美的一抹风景。南瓜熟了，分外壮硕丰满，一个个吊于树杈，挂在棚网，隐匿藤地，一棵结瓜少则四五个，多则十几个，扁圆的、圆柱的、葫芦状、牛腿形，像胖娃似灯笼如蛮腰般可爱诱人。我在瓜地里，或看或摸，或比划大小，惊喜连连。母亲则猫着腰，钻进蔓叶丛中，顺藤数瓜，摘下熟透的。我归拢装满畚箕，一趟趟地往家运。家里的堂屋边、灶间角、桌肚里、过厢、楼上堆满了南瓜。南瓜如此高产，除了管理外，关键是种子。选瓜大好吃的，最好是一棵结首瓜的留种，种子淘洗晒干，饱满的留着来年下种。就这样生生不息，就这样春去秋来，年复一年地让我体验到“种瓜得瓜”的辛劳和喜悦。

南瓜还是救命食物。有俗话：“瓜菜大半年粮。”那是三年自然灾害极贫困时期，为了填饱肚子，瓜菜可谓功不可没，家乡人靠种南瓜山芋萝卜蔬菜来充饥。南瓜采食期长、储存久，可当粮充饥吃到来年春，扮演了“瓜菜代”的主要角色。童稚的我和姐，常咽糠吃野菜，面黄饥瘦，大便用手抠。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经常是南瓜半熟就从地里摘回来，洗净皮也不削，切入锅里添把米煮粥，未等米煮烂，我就迫不及待地用勺捞南瓜吃。南瓜、山芋之类蔓叶水焯切细，加少许米和盐煮粥吃。瓜菜让我们撑过了那段仓中乏粮闹饥荒的日子，脸上终于褪去了菜色。至今想起来，吃南瓜那可是当年家里吃的最香的餐食了。每遇天旱水患等灾年都是靠瓜蔬充饥活命，记得母亲说过“有了南瓜饿不煞”。南瓜还是“革命瓜”，一首红歌“红米饭、南瓜汤……”把我们带到那战火纷飞的艰难岁月。

生活富裕起来了，居家过日子仍离不开南瓜。母亲对南瓜情有独钟，变着法儿给我们烹调南瓜：南瓜花与鸡蛋搅匀，加菜油、葱花、姜蒜调料炒，清香芳醇；嫩南瓜丝配红椒炒，色味美俱全；老南瓜切块蒸，甜甜的粉粉的，味道极佳；南瓜蔓的嫩头，加蒜末红椒，大火翻炒，红绿养眼，清香扑鼻，勾人食欲；南瓜擦丝剁碎，加入调料搅匀，用面将其包成饼，热锅烙熟，黄亮诱人，脆甜可口，回味无穷；母亲焖南瓜饭，做法也简单，先把米浸泡2小时，南瓜切块入锅加油盐、蒜蓉翻炒后，把米倒入锅里加水，柴火灶焖熟了，顿时满室飘香，米饭融入了南瓜天然的甜味，我总是吃得打起饱嗝为止。最爱吃南瓜包（饺），母亲把南瓜刨丝剁烂，加红椒粒、碎瘦肉、蒜蓉、茶笋、菜油拌和作馅，包子放在蒸笼里旺火蒸，香味就发散出来。起笼的包子光润晶透，滑润可口、糯香、汤什饱满有劲道，既有面食的香气，又有南瓜的清香，惹得人满口生津，垂涎三尺，我们埋头风卷残云，顷刻几笼包被“扫劫”一空。冷南瓜包用素油煎食，金黄诱人，酥脆鲜甜，味道清香绵长。母亲烧的南瓜饭菜风味佳滋味长，对于我来说，更是有家的温暖、幸福的味道、浓郁的亲情。

如今，人们追求绿色环保，土菜备受青睐，南瓜成了餐桌上的佳肴。老嫩南瓜、南瓜叶、南瓜花、南瓜蔓头，都成为城里人选购的食材，做法也很多，佐以其它食材，炒，蒸、炖、煲、烙。不少餐馆改善食谱，用南瓜做菜上席：凉拌南瓜花、油煎南瓜饼、炒南瓜蔓头、蒸南瓜块、南瓜花鸡蛋羹、香辣南瓜丝、南瓜粥、南瓜饺等，一道道菜皆清香中带有淡淡的甜爽，看着诱人，吃得更香，颇受食客欢迎。一次，和朋友在乡下“农家乐”就餐，荤素搭配，鲜美南瓜菜，满目秀山清溪，茂林修竹，美景佐佳肴，宁不大快朵颐？

南瓜全身是宝，除了当粮做菜外，南瓜切开去瓤取子晒干炒食，炒熟了喷上盐水，香脆可口，是农人闲时的零食，招待客人的好盘点。下等瓜及蔓叶是上好的猪饲料；干枯瓜藤可当柴禾。年少时，我和同伴用南瓜做玩灯，雕刻吉祥的图文，点燃蜡烛如灯笼，中秋晚提着它去看舞龙舞狮，至今记忆犹新。南瓜美食，含多种维生素、常量元素和微量元素。还有食疗作用，《滇南本草》中记载“南瓜性温、味甘无味,入脾、胃二经,能润肺益气、化痰排脓、驱虫解毒,治咳嗽、哮喘、肺痈、便秘等病症”。南瓜的根藤花籽，分别有清湿热、消肿毒、通经络、利血脉、滋肾水，对蛲虫、钩虫病等有辅助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