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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初年的爱猫文人

2022年01月01日 10阅读 来源:黄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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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贞虎

日前,厦门卫视节目《两岸秘密档案》,介绍了“民国铲屎官们的故事”。所谓“铲屎官”,就是心甘情愿为爱猫清理秽物的“猫奴”。那么,这些民国初年的文人,在文章中是如何形容猫?他们为何对猫情有独钟呢?

其实爱猫文人,古已有之,至迟在宋代,陆游、黄庭坚、罗大经已写下温馨可爱的诗作,对于“小狸奴”(宋代对猫的称呼)这个文人书房中的“捕鼠高手”兼“伴读书童”,表达了真切的佩服、感谢和喜爱。民国初年新文化运动后,在文人创作的新诗、散文、小说中,也屡见猫咪身影。对于这个问题,有三点答疑:

第一、猫是美的象征

猫咪都有着一张俊俏的脸、明亮的眼睛、毛茸茸的身体,天生可爱讨喜,加上平衡感高,就像体操选手,一举一动、姿态优雅。文人都是追求美、歌颂美的,因此光是观察、欣赏猫咪的模样和举动,就是一种绝佳的美感体验,足以让文人成为猫痴。

爱猫文人,无一不是以热情生动的笔触,细腻入微地描写猫咪的外型和一举一动,如丰子恺《白象》:“白象真是可爱的猫!不但为了它浑身雪白,伟大如象,又为了它的眼睛一黄一蓝,叫做‘日月眼’。它从太阳光里走来的时候,瞳孔细得几乎没有,两眼竟像舞台上所装置的两只光色不同的电灯,见者无不惊奇赞叹。”郑振铎《猫》:“花白的毛,很活泼,常如带着泥土的白雪球似的,在廊前太阳光里滚来滚去。”苏雪林《猫的悲剧》:“脸圆尾短,两只玲珑的绿眼睛,尤其可爱。……赐佳名曰黑缎,因猫的毛是乌黑有光,如同缎子。”季羡林《老猫》:“浑身长毛,洁白如雪,两只眼睛全是绿的,亮晶晶像两块绿宝石”,这些精采的描述,有画面、有动作,活泼泼地让猫咪跃然纸上,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到作家对猫发自内心的喜爱,经常忘我地关注着猫咪形态和动作,赞叹着猫咪的漂亮和灵动。

第二、猫咪委婉细腻的表情方式

猫咪的感情表达并不是很热情直接、一股脑儿扑上来的,而是间接含蓄的。没有长期与猫相处的人,可能就无法体会猫咪的情感。猫咪是很敏感的,在主人回家时,他不会伸着舌头冲过来朝人猛扑,而是先远远地观察、或慢慢地走进,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静静地躺在人的身边了。学者宋云彬在上海租屋时,二房东养的大黑猫与他十分友好,宋云彬熬夜写稿时,大黑猫便静静地陪着他:“冬天夜长,我写作往往要过一二点钟,它总是睡在我身边,鼻子里呼呼作声,有时候懒洋洋地醒来,伸着脚,躬着背,轻轻地叫出一声‘乌乎’好像在警告我时候不早了。”

徐志摩在《《巴黎的鳞爪》序》中,写到他养的爱猫“法国王”,时常“来你鬓发边擦一下,手腕上咬一口,偎着你鼻尖‘爱我’的一声叫又逃跑了!”其实猫咪这些动作,都是对人亲爱的表示,想要逗人跟它玩,并且在这个人身上留下他的味道。徐志摩说猫的叫声“喵”是“爱我”的意思,可以说徐志摩是懂得猫国语言的人,把“喵”翻译为“爱我”,非常传神,是音译也是意译。

徐志摩曾送给胡适一只猫,叫做“狮子”,徐志摩到胡适家拜访时,时常跟这只猫玩。在徐志摩发生空难之后,胡适写了一首诗叫《狮子》,诗中说这只猫蜷伏在胡适背后睡觉,胡适原本嫌这只猫妨碍活动,想把它推开,突然想起徐志摩,就轻轻拍着猫,说:“你也失掉了一个好朋友。”猫咪在人难过的时候,并不会很吵地跑过来一直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很多养猫的人都有这个经验,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全家人都没有发现,反而是猫咪默默地走过来,静静地躺在人的身边,猫就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它的关心和陪伴。猫咪这种独特的表达情感的方式,对文人来说是很迷人的。也是要有文人那样细腻的心思、丰沛的感情,才可以了解猫的这种表情方式,才可以和猫的心灵相通。

第三、猫咪不墨守成规、独立自由的精神

有人说:猫始终是没有真正被人驯化的动物,尽管是被人豢养、被当作宠物的家猫,也都保有自己的个性,未必完全听话。从这些文人笔下的猫看来,几乎没有一只猫是真的很乖、很温驯的,季羡林的爱猫“虎子”因脾气暴烈如虎而得名,“一见人影,它就做好准备,向前进攻,爪牙并举,吼声震耳。”另一只爱猫“小咪咪”则喜欢在稿纸上尿尿:“它偏偏看上了我桌子上的稿纸。我正写着什么文章,然而它却根本不管这一套,跳上去,屁股往下一蹲,一泡猫尿流在上面,还闪着微弱的光。”徐志摩说他的

“法国王”,是“一只没遮拦的小猫”,在他写作时经常“抓破你的稿纸,踹破你的墨盂,袭击你正摇着的笔杆”。

但文人就是那么轻易地接纳了猫的这些小缺点、小使坏,不会想去教训它、改变它。季羡林即便重要的文稿被尿湿,也绝不责打小猫:“我心里真急,但是,我谨遵我的一条戒律:决不打小猫一掌,在任何情况之下,也不打它。此时,我赶快把稿纸拿起来,抖掉了上面的猫尿,等它自己干。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真是哭笑不得。家人对我的嘲笑,我置若罔闻,‘全等秋风过耳边’。”宋云彬珍藏的书籍被抓破,妻子打猫,他还替猫说话:“妻打了它几下,赶它出厢房去,我却劝妻不要动气,因为它实在不懂得什么‘名著’‘珍本’,偶尔高兴玩玩也是兽之常情。可是它经此一番惩戒,竟负气不到厢房里来,最后还是我硬把它捉了进来,拿大块的猪肝请它吃,好好地抚摸它一回,它才照常到厢房里来走动。”徐志摩写作时被猫打扰,却说:“但我就爱这捣乱,蜜甜的捣乱,抓破了我的手背我都不怨,我的乖!”

文人如此宠爱、宽容猫咪,一方面是“猫性”如此,人尽皆知;一方面是中国文人的内心都向往逍遥自在、卓尔不群、潇洒脱俗的境界,也可以说都住着一只独立又自由的猫。中国文人常常有一肚子的不合时宜,不肯随波逐流,有点像人类社会的边缘人,如果是讲究创意的作家、诗人、画家,更是不可能一板一眼、循规蹈矩,常常被旁人说有艺术家的臭脾气。猫游走在驯化和未驯化之间,古灵精怪,特立独行,我行我素,不按牌理出牌,爱猫文人描写这些猫是如何跳脱框架、不守规矩,我们在阅读这些文字时,会发现很有意思的一点是:他们完全没有数落、责备这些猫的意思,反而带有一种敬佩欣赏的语气,好像在夸耀说:“你看!我家的猫多么有个性!”甚至还会有一种向往羡慕、自叹不如的语气。文人在现实生活中,不见得能达到理想中独立自由的境界,而猫替他们体现了一部分,所以文人看到猫捣蛋作怪,不但不生气,反而怡然称快,还拿出笔来大书特书、大画特画。

猫之迷人,一言难尽:有时神秘优雅,有时活泼亲切;有时孤傲淡定,有时甜蜜贴心。它们带给文人丰富的美、感动和想象,创造出多样的文艺作品。有猫相伴,生活充满亮点;拥猫入怀,万事心满意足;手捧猫书,如与古今中外的猫友大谈“猫经”,时常会心一笑、拍案叫绝。一起来做个快乐的“爱猫族”或“铲屎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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