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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生
1986年的荷花,和现在的没有什么区别,柔柔地醒在池塘。
我不喜欢在私家园林的水池旁看荷,而喜欢在寂寥宽阔的水面上。那时,我在杭州西湖边,与一枝荷,坐成平行的姿势。
夏天的荷花依然年轻,铺天盖地,长相恣肆。我时不时翻出那张旧照片,照片上有我趿拉着一双浅灰色的凉鞋,坐在湖边一块石头上,而那双凉鞋早不知去向。
走过一条路,会记住经过的标志。上初中时,为了省路,就抄小路,穿过城郊结合部的农田,路边有一大片水田,长满一大片荷花,铺硕大的荷叶。
到一个地方,会想起那里的细节。前年夏天,我陪外地的朋友到郊外的湿地景区,我记住了荷丛中,有一群小红鲤鱼,游来游去,荷与鱼,在季节里生动。
读一本书,会闻到那里的气息。孙犁的《荷花淀》,有大片大片,这样绿的叶而粉色的荷花,文字里有婆娑的影子。
夏天的水生植物,长势葳蕤。那时我沉湎于诗,看到两只鸟,一前一后在荷塘里飞,就想写诗。
我的同学陈二狗说,其实他也会写诗。比如,他的父亲在屋顶上养鸽子,鸽舍里的咕咕声,既烦又难听,他朗诵道,每天傍晚,(他的父亲)站在天井里,双手倒背,仰望苍穹,像个空军司令。
1986年,一一风荷举。那年,我还和写诗的于二,相约去爬黄山。
去黄山,来回路费,摊食宿,只花了四十多块钱。临行前,于二策划还让写小小说的、一个名叫荷的姑娘同行。荷姑娘生就丹凤眼,人长得丰满又白晳,于二这样设想:地平线上,地老天荒,旅途上充满浪漫。
其实,那时于二还是一个铁杆单身汉,年长我十岁。现在想来,让我感激涕零的是,他身上居然有古代文人“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唐宋遗风。
那次黄山之行,除了荷姑娘,还有写小说的鬈毛。旅途上,总有许多不确定性,谁知到了黄山,爬了一天的山,于二又渴又累,即兴赋诗抱怨:除了松树还是松树,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就赖着不走。鬈毛不依不饶,和于二抬杠,一回头,忽然荷姑娘不见了,总算在山泉边找到她,一声不吭。荷姑娘看到两个师兄争执,一时急得不知怎么才好,后来呜呜地哭了,哭得梨花带雨,山风吹拂过,湿了缕缕发丝。
于二所设想的浪漫,根本没有发生。后来我写了一首诗,题目就叫《山行》,“峭壁上,野杜鹃很美,你是一面招展的旗,在猎猎召唤我。我们一边看山,读着山的纹路,山的气度。”——那时候,我心里,正试图描摹朦胧的爱情,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可惜不是荷姑娘。
1986年,后来还发生了一件事,我认识的一个诗人死了。我认识的那个诗人,当时才四十多岁,他住在我们这个小城的一个叫做荷花池的地方。当时我在小街上走,他叫我的名字。我偶尔到他家闲坐,听他说自己的一些事情。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我打电话找他,他说病了。一天,我在小城的报纸上,读到有人在写悼念他的文章,才知道他已经走了。我记得,他对我说过,他曾得过心肌梗阻,从死神的魔掌下逃脱过一次。一枝早枯的荷,死亡的镰刀收割了他。
有一次,我和于二喝酒,无意中谈及诗人之死。于二说,搞文学的人,比其他人多一个待遇,那就是死后会有同行为他写祭奠文章,文人一般都很简单,就算是激愤也是一种幼稚,有着荷的单纯,人们往往隔着光阴怀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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