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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本土
画、画上题诗,我见的不少。而对画上题诗进行考证和注释,且立下皇皇二十万言,是滋芜先生让我开了眼界。他花五年写的新著《历代黄山图题画诗考释》,近期由上海三联书店出版发行。可谓板凳一坐十年冷,梅花绽蕊寒凝香。可喜可贺!翻开散发油墨香的书,从宋、元、明、清到近代三百多首题画诗及考释,把一个文化工程拓向长而深的境界了。值得一提的是,学界认为填补了一个空白,新安画派理论研究有了新视角。我想若在黄山美术馆和黄山地质博物馆甚至更大的范围内,图、诗、考释用声光电来播放,影响应该更为热烈。增加黄山看点,也让黄山有了情深意切的文化寻根。
首先滋芜是个画家(省美协副主席),他的画特色鲜明、视角独到。比如人家画美女,突出胸部臀部,而他认为修长的腿,简直是线条和色彩的天然牧场,积蓄的动态和美感,妙不可言也惊心动魄。他用墨泼辣,认准的部分就像认准的事物,总是勇往直前。在《梦江南》《归来》画幅里,墨意,冰一样的冷峻、空灵,守住的是平衡的法度,覆盖或突出的岂止是生命和乡野?河流被封冻了,是冬天动用了手段和权威。审美体系全泄露了,似乎还带着流水的响亮和华泽。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总之,耐人寻味。滋芜的新诗是从律诗和词赋里脱胎的,加之画画的习惯和规矩,没有一笔是多余的。准确、真实、意趣成了自觉追求,他发在“人民日报”大地副刊的诗作“六安红”,既是对一个地域历史特征的概括,也是对色彩的敏感诉求,老区的往事,成了可歌可泣的板块。“红”有通感的意味,“红”的内容和力量都是浓烈的。林林总总,滋芜已经出了十几本专著。画、诗、文加速了交融,也酣畅了表达。沉下心来考证和注释,得跑图书馆、博物馆,涉猎民间收藏、拍卖市场、画幅、手卷、扇面、地方志、黄山志、私家文书等各类文集。汗水密集又潮湿了生活的节奏。画,画上的诗,诗的考证,好比一大建筑,有了电梯,然后又有了空调。对于系统工程的每个段落,滋芜都是行家里手。加上赤子之心,才做得了这事。举个例子,《历代黄山图题画诗考释》,戴本孝的“登莲花峰绝顶”,其中对“丹梯水接孤云迹”就有这样的解释:李白《夜泛洞庭寻裴侍御清酌》中“过憩裴逸人,岩居陵丹梯。”王琦注引吕延济曰:“丹梯,谓山高峰入云崖处。”水接:莲花峰顶有莲池。旁征博引,还要对家乡黄山莲花峰的熟悉。而陈邦彦选编《康熙御定历代题画诗》中“题画山水送人还歙”的“霜鹤夜悲猿啸哀”注解:宋代岳家军经黄山留诗云“登崖越险涉丛荒,喜遇猴群俯首降,中有白猿能练武,前来向我索刀枪”。又为繁冗绵密的考证,平添意趣,透一口活气。我不陌生,在滋芜的画及诗文里都有这种一脉相承的“手笔”。
滋芜是个自学能力很强的人。在本应受教育的年龄里,他被旁落在这个段落之外。问题出在父亲身上。胡玉璧老先生本是上海中华书局的职员,在那救亡图存的时代感召下,他放弃了每月三十块大洋的优厚待遇,弃笔从戎为国征战,他加入了远征军。没想到,岁月拐进一个荒唐的逻辑,他被推论成:“成份历史不好的人”,抬不起头来,连小小的滋芜也被笼进浓重的阴影,没学上,吃不饱。教育局烧饭的大妈,看他面黄肌瘦的,用锅巴裹上菜团,偷偷地递过来。慈眉善目的大妈和这个细节,成了滋芜抹不去的记忆。小小的年纪去了徽墨厂。是沉重的铁器,打通了砚台、画幅、墨锭、诗文的通感。功夫越弄越活泛,多少活儿就拿下了。《历代黄山图题画诗考释》被三联书店看中,不是偶然的。那里的三任掌门人学历都不高,范用小学毕业,沈昌文新闻专科肄业,董秀玉十六岁考进三联书店。可编起书来,都是大家风范。
滋芜的办公室挂一幅“达摩面壁”。笔划简约得不能再简约了,是线条丢进石头里又硬又冷了,一点点赭红也难得缓解。看了一遍又一遍,我禁不住寻起作者?想不到竟是胡玉璧。那时老先生连个临时工都不是,老师生病生孩子了,就用他去顶缺。他词赋填得地道,毛笔字实在是好。孩子们喜欢他上课,可老师回来了,他得走开。简陋的小学校,让他频频回望得思绪万千,满头的发须被冷风吹成银亮的波涛,那应该是《历代黄山图题画诗考释》的一个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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