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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童年

2022年01月01日 10阅读 来源:黄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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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桂先

1947年秋,姐姐出嫁那天,迎亲人送来一件红花棉布长袍,我拿来一看,气得大叫:“岂有此理,哪有让新娘穿棉布的!”说着就把那件花衣用力往门外扔了出去。迎亲人只能捡起衣服,急急跑回去,大约有两个时辰,拿来一件绸缎花长袍,我这才让姐姐穿上,坐上花轿被抬走了。接回门那天,姐姐和她的男人都来了,她身上穿的仍是那天被我扔出门的棉布长袍。我正要发火,被妈妈用手捂住嘴,拽我到厨房说:“嫁都嫁出去了,你还闹什么?把嘴闭上,不许乱说话。”过了一会儿,我看看母亲不在场,便跑到姐姐男人跟前。我叫了一声姐夫,说,亏你还在上海做事,娶新娘给穿棉布的,成何体统!这时姐姐赶来把我拽走,我边走边说,以后你胆敢欺负我姐姐,我就跑到你家,掀你家八仙桌!我的所作所为很快传到姐姐婆家的巧车村里,大家都说新娘的妹妹,小姨子,太厉害了。后来姐姐跟母亲说,他们金家早先家境还好,后来是被她男人的父亲,也就是公公,赌博给败掉了。

姐姐出嫁后,我总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要帮家里多做些事。种菜、挑水、洗衣服、烧猪食、喂猪等,都会令母亲满意。整个冬天,我几乎是拼命去砍柴火。人家一天砍两趟,我一天要砍三趟。我所砍的柴火堆满了柴房,还请人帮助,在外面像堆稻草那样,又堆了两大堆柴火。村里的人,见到我家门口堆着高高的柴堆,既羡慕,又夸阿桂比男小伙还过劲。那时我也觉得自己做的粗活还可以,但针线活一点都不会做,便暗下决心,一定先要学会做鞋子。在这之前,因为弟弟被一个叫阿兆的男孩打了,我不问青红皂白,上去也把人家打了。人家虽没有计较,而且弟弟也有错,但我觉得不应该随便打人家,也暗下决心,以后遇事要冷静,要斯文一些。也就是说,我开始进行自我反思了。

这年春节没过几天,母亲可能是为了让我多休息几天,要我到屯溪连贵伯伯家去玩几天。连贵伯伯是我姑婆的儿子。母亲给我准备了一些土产,带上几件内衣,用一块蓝色花布包袱包上一大包,正月初八那天,我背着花包袱,直奔屯溪亲戚家去了。母亲做梦也没想到,我这一去就真的八不归了。那块蓝色花布包袱,至今我还将它珍藏着,以做留念。

正月十四,连贵伯伯家侄女范佩珍、爱珍到他家拜年,说到保育院要招一个保育员,去面试的人都没有通过,她想叫连贵伯伯家二女儿阿芳去试试。阿芳姐当即回答说不喜欢带小孩这个工作。这时,伯母开玩笑说,让阿桂去试试呗。佩珍姐说回去问问。第二天下午她就赶来,要带我去面试。连贵伯伯大女儿秀英姐急急忙忙把我头发剪齐,还用烫剪把头发烫了一下,又让我换上伯母给我修改好的一件蓝底小红花的长袍。一路上,佩珍姐交代我,见了张师母要有礼貌,问什么就回答什么。她还说,张师母就是张院长爱人,他们夫妻二人都是在美国留学的,现在张师母是负责婴儿部工作,招人的事她说了算,所以一定要有礼貌,要叫张师母好。说到礼貌,该怎么表现呢?我脑子里反复想,是先鞠躬,再叫张师母好。我突然想起在上海唐湾小学学过的形体动作。收腹挺胸,健步走路,面带微笑。当我健步走到张师母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躬,叫了一声张师母好,很快往后退三步,面带笑容毕恭毕敬地望着对面。张师母看到我那姿势,笑眯眯地问我:“你叫什么?”“我叫程佩珍。”这时,旁边人呀了一声说,怎么又有一个叫佩珍的。我立即笑着说:“程佩珍是我学名,在家我都叫程桂仙。”张师母随意说了一句,还是叫程桂仙好。接着她又说:“护理婴儿的工作很苦很累,还要上夜班,你能干下来吗?”我说:“我在家重活累活都做过,一点都不感到苦,我就喜欢做事。”这时张师母说:“喜欢做事就好,明天你就来上班吧。”又对范佩珍说,“其他的一些具体事,你好好向她介绍清楚。”就这样,我被录用了。

第二天,也就是1948年农历正月十六,不足十三岁半的我,从此告别了童年,走向了谋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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