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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
寒
都知道我和村上菊子那点事。
菊子喜欢我。
先是全村无人不晓,接着是乡,以至于周边乡镇,再后来扩至县了,反正菊子所到之处,无不张扬她喜欢我那点事。是的,仅仅是喜欢。说得多了,菊子心里真把我当成她什么人了。
什么人?同村乡亲而已。
自从我参军离别家乡二十多年,期间探亲回去过几次,也见到了菊子,彼此连手都没拉过。思想够传统吧。
已为人母的菊子见到已为人父的我,依旧年少时那般羞涩,漂亮的鹅脸蛋上依旧挂满笑容,大而有神的眼睛依旧扑闪着地面,笨拙地问:“这次回来耍好久嘛?”意思是说,这次回来能待几天。我说看看就走。她会很惊讶:“天呢,哪们不多耍几天嘛!”
平心而论,以菊子的天资,怎么也不会困在村里一辈子。唉,有的人一生注定成为别人的附属品。菊子自从抱养到姨妈家,命运就完全失控了。菊子聪明漂亮,学习成绩一直顶呱呱。高考前,养父母避免她远飞,竟然折磨她,让她一次又一次落榜回家。无奈,招了个跟养父,也就是她的姨父同姓的小伙子为上门女婿,总算让养父母心头的悬石落地。
菊子喜欢我,在我参军之前并无迹象。据推测,可能是从小学时开始的。我们同班,她那时只是个被老师照顾坐在第一排的小丫头,让大哥哥大姐姐心疼的那种。印象中,她养父母也没想让她真上学,跟着混呗。可不,那时村里也没有幼儿园。而我是班长,语文算术考试总是名列前茅,自然受同学青睐。从个人到家庭正符合她家招上门女婿的条件,人优秀,弟兄多。哈哈,高粱粑,自己夸!或许早占据了她的梦乡。上初中就分开了,我没在本乡小学上学,而是去了邻乡小学,后到了区中学……
直到参军前,有一天,我和父亲在苞谷地锄草。我家责任地正好在菊子家的院后,或许她时刻关注着,突然就出现在地里,红着脸问我:“听说你要去参军?”我说:“对。”她咬着嘴唇说:“我等你!”就跑了。我父亲那时眼睛耳朵都挺好,冲着菊子的背影乐得合不拢嘴,说那是某某某的养女吧?我看父亲是为将白捡个儿媳而乐呢!可我当时心里笑了,我参军,她等我什么呢?我参军,是想永远离开这弹丸之地,难道还自甘回来被绑架一辈子?门儿都没有。
全区应征入伍的八十个青年,那天下午聚集在区公所欢送会上,我作为代表发了言。听说菊子也跟众多亲属一样,挤在大礼堂外听。第二天凌晨登车出发,二哥交给我一封信,是菊子的,里面还有她一张照片……后来我上老山前线,还与她通了几封信。小妹来信说,菊子的养父母非常反对,并公然警告菊子,她要想飞出村子,就打断她的腿,毕竟从一两岁养到大,十多年费尽心血,不能白养一场啊!尽管菊子表示,去哪儿都带上他们,但庄稼人,不信。介于这种情况,我不再写信了,不能害了人家。据说那一两年,菊子被折腾得身心交瘁……终于妥协跟同姓——是跟她养父同姓的乡小校长的侄子订婚。条件是,她还能代课。
那年我从老山前线请假回家,正赶上菊子第二天吃订婚酒。她斗胆到我家就要一句话,我同意,她就马上退亲。开玩笑,我怎能趁人之危呢!再说,她养父母也公然放了话的。为了菊子,我只好好言相劝。拿她当亲人。有事,也可找我哥姐及小妹。事实上,菊子之后跟着小妹叫我哥姐叫得比谁都亲。有事,我姐我哥都全力相助。菊子就到处张扬我跟她那点事,越说越玄乎。
据说菊子结婚后,并不担心丈夫拿她与我说事,反而夸大其词,成了征服丈夫的撒手锏。毕竟,那位兄弟患有肺结核,能娶上菊子,算祖坟烧高香了。仗着他校长叔叔的关系,两口子在村里办了一个民办学校,升学率竟然盖过村小学,直到把村小学挤垮。后来他们有了女儿,又添了儿子,很幸福。
为不打扰他们的幸福生活,我尽量远离家乡。回村,也尽量不停留。大多时候待在县城姐家。姐家开了个饭馆。每次回家,几兄弟都要聚到一起叙叙。
那晚,菊子竟奇迹般地出现在饭馆门口。原来她每次进城,都要到姐家。于是坐下来,与我们说些话,而后抬头对我说:“出去走走。”走走就走走。
路灯下,她说:“拉拉手吧,这么多年,我们连手都没拉过。”拉吧,已经是一双粗糙的手了,不停地颤抖。她咬牙说:“知道我为什么生二胎吗?”“为什么?”“我一直等着想给你生一个,可你就是不回来。”啊!这算是爱情表白吗?
从此不敢与菊子联系。
不得不说,从此一想到菊子,就歉疚。我伤害了一个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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