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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秀云
入夏以来,几乎每天都要从浍水路上走过,为那两旁青翠的国槐。
那两排国槐,高大挺拔,冠若华盖,浓密的细碎的叶子,把灼人的阳光严严实实地遮挡在外面。叶子异常水灵,异常青葱,仿佛风一吹,就会有碧绿的清寒的汁液顺着叶尖滴下来,所以,人在树下行,酷暑之中,周身也会起一层薄薄的凉意。
而花开之际,人更流连。那花,如成群的青黄的小蝶儿,密密地扑上去,成串成片,满枝满梢。花瓣娇嫩风薄,蝶翅儿一般,无风而舞,巨大的翠冠上,若浅浅浮动着一片明黄的海。这时候,从阳光下走过来,走进树荫,享受到的便不仅是凉意,更还有浮动的暗香了。
可喜的是,国槐的花期很长,从入夏开始,就一直这么安静地、淡淡地开着,不声不响,不急不忙。至如今已是中伏,掐指算来,两个月了。近日,落蕊渐多,风摇之时,给路人披了一身黄。花落无声,也许你并不知晓,但归家对镜,便惹得“呀”地一声喜,心绪也跟着美丽起来。
柏油路面上,也常常有一层落蕊,车轮辗过,地上便是一片细碎的黄。清洁工用扫帚,把那些花儿聚归一处,堆积成丘,寂寂如冢。那扫落花的姿势,是很容易让人走神的。我想,这姿势,应该比较适宜在一个安静的院落里吧,清晨或午后,四周寂阑无声,“咝啦咝啦咝啦”,土地上留下一片片扫帚的丝纹,零落的花瓣儿,掩于尘土,清香如故。此情此景,该比黛玉葬花更值得回味吧。——黛玉最初葬的是桃花,桃花妖艳短寿,易惹人感伤,若换作槐花,她或许不至如此悲切。
这闹市之中,车流人流嘈切混杂,而伊人,专注地扫着满地缤纷,如我之观者,都有置身画中的错觉吧。但菩提无树,明镜非台,禅意如斯,原本就隐于市的。只是,痴傻如黛者,一生未懂。
有槐荫的地方,常有人气。不知何时,路拐的几株槐树下,开始聚拢一些人。起初,他们在槐阴下纳凉,小憇,渐渐地,谁搬来了小方桌,大家一块打牌,下棋,而今,常常有四五张小桌子了。大伙赤着膊,颈上搭着汗巾,甩开膀子摔扑克,赢了,开怀大笑,输了,骂一声娘,抱一个西瓜来,摔破,大家围着啃。而四周,贩夫走卒们,也常凑过来看热闹。这片槐荫,就若同一个小小的闹市,取于尘又似乎出于尘。“醉花阴”这个词牌,无端地被清照先生引导得逼仄了,实在可惜。花荫下,何止西风人瘦?烟火如斯,“醉”意岂不更浓?
小雨中的槐荫,更别有幽境。湿漉漉的花儿沉甸甸的,扑簌簌坠下,让你分不清是雨滴还是落蕊,那清淡的香,清淡的凉,让人想走得慢些,再慢些,直不忍走出那片槐荫那段路。而待到走出,眼前豁然明亮,蓦地发现,白衣上已浸了点点的黄,至此方惊:槐花原本就是一种黄色染料的,叫做槐黄。
在诗经的岁月,槐花与茜草、桅子、苏木这些美丽的植物一起,成就了一个纯朴自然又色彩缤纷的年代,也顺便成就了多少青年男女的浪漫爱情。“绿衣黄裳”“青青子衿”“我朱孔阳”“载玄载黄”,这些句子关乎色彩,更关乎情爱。那黄裳黄里,都是伊人亲采槐米,煮花为汤,亲手染就的吧,一片明黄上,还有明黄的线缝就的针脚,紧紧匝匝,情思般缜密细腻。如今,伊人已去,衣里衣外,只剩她依稀的体温与槐黄安静的呼吸了。
听说日本作家谷崎润一郎嗜养栀子,不为赏景,只为取花煮汤,熬制染料栀子黄,用来在白纸上画格子。趁槐花未谢,我也快煮一瓶槐黄吧,让槐的精魂长伴身边,心躁之时,画画格子闻闻味,也可“省却铜匮几炷香”呢。
楚
腰
楚腰、蜂腰、杨柳腰、小蛮腰……在细腰的种种称呼里,我最喜欢的就是“楚腰”了,“楚”,“楚楚”,单看这个字,就有止水般的娴静,有着暗藏不露的千般娇媚;再试想,楚灵王在章华台上建的细腰宫里,一个个楚女柳条般俏立,嫩如金色软如丝,那般楚楚动人,不用说须眉,就连我这个后世的小女子,也禁不住要起三分爱怜了。
也许纯粹是因为那些楚腰吧,人们记住了章华台,记住了细腰宫,记住了“楚王好细腰,宫女多饿死”的诗句,至于楚灵王如何纵情声色终致朝纲混乱,以及如何落得个吊死村野的悲惨下场,反倒懒得提及和记忆了。生活已劳碌,那些凄凉的东西,不提也罢。
楚人的细腰之好,到了汉时仍然未减热情。据说汉代选秀,先看腰,后看脸。汉成帝的后宫里,腰细如柳者比比皆是,史载汉成皇后赵飞燕,体轻能作掌中舞。——什么样的体态才能在手掌上跳舞?包括我在内的后人一直疑惑不已。有好事者汗牛充栋地分析研究,终于得出两则结论:一则说古人浪漫,此说纯属夸饰;一则说赵皇后是习武之人,轻功卓绝,莫说掌上舞,树叶上舞也不难。对这两则结论,我一直不甚满意,似乎暗暗期望能有更美好的解释出现。
审美是没有国界的,细腰之好,中古如此,国外也略同。上学时,在寝室里读《乱世佳人》,那个妖娆的绿眼睛姑娘斯佳丽,是全美国男子的梦中情人,她的腰17英寸。当时,我们宿舍的几个小女生就拿中国的度量衡换算,换算过来,惊得我们嘴巴张老大――才一尺三!而我们中腰最细的,也有一尺七寸五!后来看电影,见到费雯丽饰演的斯佳丽,细腰当真只有一束,她一袭墨绿衣裙,去参加阿希礼的十二橡树宴会,一出场,就让巴特勒船长和观众一齐倾倒了。
其他如奥黛丽·赫本,玛丽莲·梦露,这些银幕形象,都是以细腰为闪光点的,据说梦露为了追求细而又细,还开膛剖腹,抽掉了胸膛下面的两根肋骨。真是下血本了。
都知道楚王好细腰,在英国历史上,有位女王的细腰之癖一点不输于楚王。这位女王是伊丽莎白一世。据说女王在位时,大力提倡束腰,曾规定腰围13英寸以上者不得入宫庭,而她自己自然得以腰作则了,她的腰围恰好是她定的底线,13英寸。13英寸是什么概念,我也算了,不足一尺,以实物来说,恰好是一只粗瓷碗碗口的大小。
有如此细腰,姿色恐怕也不逊于赫本、梦露之流吧,我好奇地找来照片,一观大惊——果真好腰呀,盈盈一握,柔若无骨,纵楚女再世,也愧弗如啊。只是仰观其面,不免失望,五官竟然不甚协调,脸色也沉郁得很,没有半点妩媚之气。比起中国的女王慈禧来,实在有千里之遥。
唉,也难怪,身为女王,内要应对宗教分裂,外还得对战西班牙无敌舰队,内忧外患里,出嫁尚且不敢,哪里还顾得上“妩媚”二字?据说女王晚年孤僻多疑,常阴郁地在宫庭徘徊,不知她是否在抱憾此生——或许原本,她也想做个寻常人家的女子,让心仪的那个男人揽着楚楚纤腰,粗茶淡饭,过简单而平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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