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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红兴
有一轮明月,铭刻心海,30个春华秋实,依然光洁圆润,心影相随,无法淡忘。
那年中秋国庆相连。母亲事先和我说好,中秋去外婆家过。当时,我在省重点中学休中读初二,离家70多里,一月只能回家一趟,因此思乡心切。
这次去外婆家,事先约了几个外婆村的学友,不同年级的,阿如、小毅、文军等,结伴同行。
那时中秋不放假,没有双休日,只有国庆两天假,9月30号下午还得上课,本来上完两节课,赶到县城,搭16:10分的末班车,还来得及。可我的班主任老师,两节课后,心血来潮,啰嗦一堂课,几个好友在等我,等得花儿都谢了。我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恨不得像孙悟空那样变只蜜蜂飞出教室,但分身无术,心急火燎。
谢天谢地,终于下课。我弹出教室,与大伙一起步行7里,一气不歇赶到县城。到车站想碰碰运气,但偌大的车站,空无一人,车子早就走了。欲哭无泪,大家都抱怨我,可我又能抱怨谁呢?
归心似箭,一刻也不能耽误,做出决定,徒步回去,一致通过。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发虚,漫长的山路,又是晚上,从没走这么远,能行吗?好在都是山里人,走点路不算什么。
从县城到外婆家,有两条路,大路80多里,小路60多里。走哪条呢?走小路。走,一声令下,脚步如飞,兴奋不已,虽然都没走过,但知道大体方向,况且路在嘴上,穿过县城南门,跨过下汶溪大桥,丁峰塔、巽峰塔像是两个老人立在山顶,在前方指路。落山的霞光映照在江面上,如诗如画。但我们无心欣赏。前段是沙子路,不时有拖拉机开过,车后是灰尘滚滚,长龙飞转。天边还剩最后一道霞光,路上不时也有赶路的人,我们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背着数个竹菜筒,用网兜装着,开学时带腌齑来的,叮叮当当,一路作响,好像是在弹奏,在那寂静的山谷间回响,与流水应和着,又好像是个乞丐,一路乞讨。我们一边说笑,一边前行。
竹背后到了,一个村如其名的小村,茂竹环绕,几十户人家,年龄最大的阿如说,听说有条近路可插,听他的,就走近路吧。可那小路开始尚可,但后来便是荆棘挡路,杂草丛生,越走越窄,几乎无路可走,凭经验觉得不对。等一老人经过,一问,始知走错了方向,再度返回。大家好好地把阿如奚落了一顿。
重走大路,到了汪金桥,天已全黑,从后街走,那是一个古村落,徽派老宅鳞次栉比,昏黄的油灯从那一间间老屋露出黄晕的光,似乎飘出了肉香。一轮明月缓缓升起,像是一枚金色的徽章,别在那高高翘起的马头墙上,月亮走,人在走,别具风韵。庭院中阵阵桂花的幽香隐隐飘来,田野里唧唧的秋虫声,此起彼伏,悦耳动听。但我们没有闲心去感受。
绕过观音亭,踏上了老路,又累又渴。观音亭后,有一窠泉水,据说是仙水,能治百病。我们每人都趴下去,作揖状,鼓起腮帮,用嘴去啜,清润甘甜,特别畅快!
开始爬佛子岭。岭不甚高,青石板路,弯弯绕绕,像是一条青蛇在游动,路上的茅草葳蕤滋生,有半人高,有露水沾附在芭茅秆上,这时我们都已饥肠辘辘,又饿又累,似乎都走不动了,在岭顶稍作休憩,我们相互鼓励,一路呐喊,在那寂静的山野中,在这如水的月夜中,似乎那万物山川,都是属于我们的了,仿佛看见了家人在村口等待的身影。
到佛子岭下,离外婆村还有3里路,文军等3人另走一条岔道了,和我们告别。近乡情更急,我们几个仿佛又上了发条,步伐越来越快了,变得轻松起来,飒飒山风刮起,月色伴我们前行,似乎月饼的香味已在空气中氤氲。
终于到了村口,村人把酒赏月闲谈,有几个小孩在菜地里摸秋,拎着山芋,肚皮鼓鼓的,我们都笑死了。妈妈正在门口聊天,见到我们来都大吃一惊。她在村口等了许久,不见我们,以为不来了,没想到我们这么晚还回来。其时近11点了,月上中天了。白发苍苍的外公赶紧给我沏茶,慈爱的外婆赶紧拿出了香甜的麻仁月饼给我吃,我是狼吞虎咽,三个月饼,风卷云残。外婆又给我热饭,有鱼有肉,有那特色菜板栗烧鸡,感觉真香,我足足吃了三大碗,把肚皮撑得鼓鼓的。
一切完毕,已是半夜三更。漂白的月光从外婆那座明代老宅的长方形天井上倾泻下来,像是聚光灯照在青石板上,剪切出平行四边形,而且不断在变形。我就躺在那吱吱作响的竹床上,裹着薄薄的被条,酣然入梦。
那一个中秋之夜,我们几个少年,在那如水的月华下,走了60多里山路,只为回家过中秋。
中秋就是家的味道,团圆的味道。不管多远,都要回家。一生中最长的一次徒步,却是最累最开心的,那晚的月亮最美最大,至今还在心海浮跃。
配文摄影:小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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