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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百平

昨天周日，岚岚随她爹去公园疯玩了一天，累了，晚饭吃得好，睡得早，今晨也就醒得早。喝了蜂蜜水，就起床。我窃喜，今天不会再迟到了。

照例侍候岚岚刷牙、洗脸、吃蛋羹，再喝米粥，更衣，梳辫子，看电脑。

早晨时间太紧张，还看电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因为岚岚还有最后一道“功课”没完成：喝奶。这喝奶的程序太复杂太艰难，冲泡得要不冷不热，不多不少，才可能让她在电脑动画片的精彩情节里不知不觉中喝完她不情不愿的那瓶奶。奶每天必喝，动画片每天必看，内容由她点。今天点的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我一高兴，多了一句嘴：好，爷爷这就给你点个“卖女孩的小火柴”！话一出口，知道错了，嘴里哼哼着儿歌，遮掩过去。点视频，键入“卖火柴……”字没来得及打全，搜索键没来得及点开，哗啦啦就跳出来一大串：卖火柴的小女孩之超扯童话动画版……卖火柴的小女孩微电影……卖火柴的小女孩续写……卖女孩的小火柴微盘……——嘿嘿，还真有“卖女孩的……”我差点乐出声。赶紧点开一个——画面出来，广告。64秒倒计时。岚岚耐心等待着广告结束。不对！不是这样的！我一看，真不是，版本不对。于是赶紧再换。广告。72秒倒计时。岚岚耐心等待。我心虚，怕她不耐烦，故意自言自语分散她的注意力：咦，怎么画面还不对？岚岚说，这还是广告呀！我拖长节奏“哦——”一声，广告结束，画面出来——还不对！不是这样的！版本还不对。她记忆里的小女孩是碧眼金发樱桃小嘴，这几个都不是。我赶紧说，别急，我再重新找过。——哇——哇——！岚岚这下不依不饶了：都怪你，坏爷爷！偏点什么“卖女孩的小火柴”……——哇——哇……

岚岚一肚子委屈，嚎啕大哭。我一肚子别扭，默不作声。版本实在太多，广告实在太多，这眼花缭乱地我上哪找那个碧眼金发樱桃小嘴呀！奶是喝不下去了，动画片也是看不成了，嘀答嘀答着时间早过了，又迟到了！抱起岚岚就出门！

路上人多车也多。前面十字路口绿数字倒计时：6，5，4，3……手机响了，一犹豫，停了车，但没接。黄灯亮了，红灯亮了，本来能过去的，现在过不去了。只有耐着性子等。红数字在倒计时：8，7，6，5……手机又响了。这回本能反应接听了——一个嗲嘀嘀小女孩的声音：“喂，您好，买别墅送公寓，机会只有一次，现在已经倒计时……”我恨恨地回了句：已经来不及了！就掐断了。座后的岚岚在嘀咕，要迟到罗，还打电话。此时，红数字跳出来，开始倒计时……

到了幼儿园，老师佯装生气板着个脸，又迟到了？岚岚不吭声，巅巅着跑去和小朋友玩了。我也没吭气，转身就走。心想，我也迟到了，与朋友约好的时间早过了。此时手机铃声大作——肯定朋友等不耐烦打电话催问来了——

“喂，您好，浪漫洋房，清盘钜惠倒计时，这里是……”又一个嗲嘀嘀小女孩的声音。我头脑一激灵，把个恼怒换成惊喜：“哇，太好了，我正要找你们呢！”“先生别急，有话慢慢说。您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尽管吩咐——大哥！”得，先生改大哥了。我一得瑟，灵感就跳出来：“我是XX房产公司的销售总监。现在卖房卖得头都大了……”对方无语。“听说你们销售业绩很好，正想讨教呢……”嘟——嘟——这回是对方把电话给掐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