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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陈美
小雪前后,民间俗有小雪腌菜大雪腌肉的习俗。一大早,随着父母来到菜园。
碧绿碧绿的雪里蕻,沾着露水,在菜地里郁郁葱葱。割下来以后,一排排铺在埂上晾晒。等过几小时晒干晒透了,父亲把菜挑回来,我和母亲蹲在井边,一棵棵清洗干净,再一层层放进水缸。缸是那种敞口圆肚的大缸,缸身镀着釉,黝黑光亮。缸底的陶瓷,粗糙中又有些细腻柔滑。一看就知道很有些年头。
我把雪里蕻铺进水缸,铺一层,父亲就撒一层盐,母亲穿着新胶鞋站在缸里踩。等踩出一些汁水,菜被踩软,我再继续铺一层,然后父亲再撒一层盐,母亲继续踩。如此反复,一直到缸装满为止。
把雪里蕻全部腌好以后,再铺几块石头压在上面。不要小看这几块石头,严格说来,它们与腌菜的水缸一样,都有着岁月的痕迹。每年小雪前后,它们都会铺在腌菜的最上一层,用来夯实缸里的菜。来年春天,腌菜吃完以后,这些石头就又闲置在某个固定不起眼的角落。待到下半年才又被拿出来。年复一年,石头一直重复着这样的使命,每一块,都被菜卤浸润得光滑如镜。它们甘心地做着绿叶,只为了让腌菜味道更加鲜美。
虽然是满满的一缸,但到第二天就会陷下去很多。菜大约只有水缸的三分之二,余下都是渗出来的碧绿碧绿的菜卤。踩过以后的雪里蕻变得柔软,里面菜汁渗出来的透鲜味道,浓烈地散发出来。
喜欢把雪里蕻切得细细的,放几粒生姜末在锅里炸一下,与肉丝同炒。喜欢雪里蕻与墨鱼丝一起炒,那种口齿留香的鲜,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吧。也喜欢在煮面条时,把雪里蕻舀一小勺,堆在面条上,撒下几棵青蒜叶子或香菜末子,再加一只润白的鸡蛋,那种色香味哦,打着嘴巴都舍不得丢。
走廊里,两个缸。一个里面前几天腌了腌菜。这里说的腌菜,是专指高高大大粗粗壮壮的高秆白。它们秆子长而白,叶子青翠宽大,一棵即有二斤重,也有三四斤的。大些的腌菜头与筒子骨炖汤,汤里既有腌菜的鲜,也有筒子骨的香,去油解腻。鲜美的感觉让人喝了一碗又一碗,欲罢不能。
也可以在一两个月以后,找个艳阳高照的日子,把腌制好的高秆白晾在绳子上,多晒几天,晒成干,用来烧肉。这就是几乎家喻户晓的一道名菜:梅干菜烧肉。
高秆白这种腌菜,不仅可以煲汤,可以红烧,也可生吃凉拌。切成细细碎末,加些糖与麻油,再细细搅匀,鲜香脆嫩,爽口开胃。
也可趁油温高时,放入花椒,干尖椒,生姜末炸出香辣味,把腌菜倒入快速翻炒出锅,口感更是酸辣鲜美。在寒冷的冬天,在窗外雪花飘飘洒洒大雪纷飞的时候,屋内就着一盘这样的小菜,佐以米粥或面条,一会儿身上头上就会升出腾腾暖意,四肢百骸都十二分舒适满足。
美食与人一样,不必看他是否有华丽的外表,不必看他是否有宝马香车。内在的质朴,完美的品质,在岁月的长河中,自然而然会脱颖而出。此两种腌菜,雪里蕻与高秆白,原本只是田间地头的山野小菜,并非山珍海味,亦非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食材,却偏偏被很多人喜爱,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用心地腌制。小雪前后,家家户户都在洗缸,洗菜,买大粒的粗盐,穿着胶鞋,站在水缸里踩腌菜,这种热闹的场景,类似于过年做年夜饭一样的隆重。每年的腌菜季节,就是一个盛大的节日。
所谓岁月的雍容,或许就是在这年复一年的腌菜香里沉淀下来的一种生活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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