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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山坡与土墙

2022年01月01日 10阅读 来源:宁波日报

方其军

扎扎实实马不停蹄的叙事,考验一个作家的笔力与耐力。阅读俞永富的长篇小说《再见,北京爱情》,我心头时不时浮现一个字:实。那是落在大地上风生水起的一截截文章,洋洋27万字,气象磅礴。我从中时不时读出这么几部作品的夹杂况味:巴金的《家》、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字里行间充盈着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某种锐气,奔突着新时期世间百态的某种鲜活,流露着提取自生活的环环相扣的某种诉说。我相信,俞永富早期的文学作品中有着现实主义的重大渗透,并在创作磨练中愈陷愈深,成为基因式的禀赋。在我习惯阅读先锋与魔幻的文学口味中,《再见,北京爱情》是一道别有滋味的大餐。

小说以在山道上学驾驶开篇,具有象征意味。人生的路有曲折,有艰难,但扛过去了,就会走上通途。小说主人公叫周远鸿,寓意似乎显而易见,这是一只怀有梦想和远方的鸿雁。“我是飘潇孤飞燕,不共红尘结怨”,但是,生活不可能这么潇洒,赚钱糊口、顾全颜面,如此等等,只要活着,谁都依赖人间烟火。社会如高速运行的一架机器,许多人你追我赶争先恐后,周远鸿如想跳将开去,恐怕连一点冷羹剩饭都未必能保有。周远鸿的人间烟火由妻子珊尔、女同学董蕙兰、同乡兼同事林有财、钱隆多、同学贾剑、同事祁燕枝、汪芊娥、小柚子等人构成。纵然心灵飞跃,但肉身终究要与市井中的成员周旋。生活中无非鸡毛蒜皮,无非鸡飞狗跳,琐碎磨碾时光,与偶遇的人扯着闲篇,这就是真实。

人到中年的周远鸿,之前开过照相馆,想过学驾驶然后当教练,想过在山中发现仙草铁皮石斛而致富,但这些并不靠谱。看着林有财、钱隆多富得流油,便想着能加入其中。但林有财开给他的工资微乎其微,这种待遇在都市里只能在温饱线徘徊。不过,林有财对此解释:“这是保底工资,创利分红另算。”周远鸿没有别的出路,就离开县城去都市开开眼界了。林有财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当初周远鸿向他借钱以添置摄影器材,林有财同意借他一万元,之后却让钱隆多去收欠款,收来归钱隆多,因为林有财前一年的年终奖还没给钱隆多,就这么给抵过了。林有财既撑了同乡场面,又不失分文。林有财的形象在现时代或许具有一定的典型意义,他们相当吝啬,又需要体面。当然,作者并不对他构成批判,生活中的无奈与琐碎同样真实。

所谓性格决定命运,细节决定成败。周远鸿的草根运程,与性情有关,比如,他与董蕙兰的爱情。年少时,董蕙兰经常向周远鸿借书,董蕙兰的用意,周远鸿心知肚明,而且,他对董蕙兰也心有所系,周远鸿曾试图捅破这一层窗户纸,董蕙兰对此同样期待。但最终,却是各自有了婚姻,而丢失了爱情。周远鸿的性格,由此可见一斑。与周远鸿形成鲜明对比的有两人,一个是贾剑,一个是钱隆多。贾剑能说会道热衷吹牛,同时不免粗俗,对丧夫后的董蕙兰赤裸裸示爱;钱隆多的“层次”相对高一些,与周远鸿一样曾是文学发烧友,在都市草根起家混出市面,但他欺软怕硬,不免格调灰色。

在《再见,北京爱情》里,出现了不少文学爱好者形象,有的被冠以“诗人”“作家”之名,但本质上他们还是业余作者,文学只是梦想的点缀。在我看来,那些人物是从周远鸿身上散逸的“边角”,就像孙悟空吹出的猴毛幻化的小猕狲。其中,关于县里的诗人蓑烟,周远鸿介绍道:“他的山水诗是诗坛的一块高地,是唐代山水诗的继承和发展代表。他在崇山大道的街边开了一家上规模上档次的米其林轮胎店。”这就是一代书生的缩影与写照。周远鸿亦是如此,才华横溢的他,在现实世界里并不吃香。在县城时,被贾剑争风吃醋,在都市里,依附于林有财和钱隆多苟延残喘。

然而,好在还有野山坡,还有土墙。小说中,作者多次以周远鸿“躺在野山坡上想”“倚着土墙想”作为故事的串连,这是叙事技术,更是对净土的诚挚遐想与由衷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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