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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墩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

2022年01月12日 10阅读 来源:嘉兴日报

庄月江

黄墩港,是故乡斜桥镇西一条港汊的名字,与市河丁字形相交,街路上有一座单孔石桥通往西市梢,俗名“黄墩港桥”。港汊流向正北,不到百米处,1909年筑沪杭铁路时被截断,填成了铁路路基,镇上这一段黄墩港便成了死水浜。真正的黄墩港,是路北那一段,从位于镇西北海宁与桐乡交界的石条长桥“裂转桥”(裂转,即不正的意思)下洛塘河支流,过桥向东,注入铁路北侧的黄墩港。如是,黄墩港便有了活水,向北流去,有了舟楫之利,两岸村庄密布:于家埭、范家门、黄墩庙、俞家门……而这一带的村庄,都统称黄墩港。

我熟悉黄墩港,是因为我家隔壁药店里的龙乾、振华兄弟舅舅家在黄墩港西岸的范家门,小时候经常跟着他俩去玩。范家门前有一棵老茶树——大名鼎鼎的“范茶”。相传乾隆皇帝下江南曾在那里逗留,在范家吃过茶。而龙乾、振华的两个舅舅万豪、晋豪兄弟,是腊月里到斜桥街上为居民打年糕的好手。我家每年的百余斤年糕,都是请万豪伯来打的,他的功夫比他弟弟晋豪好一些。

与范家隔河相对的,是我在斜桥读小学和在杭州读中学时的好朋友程午言家。斜桥土改时,他家划为“开明地主”,家里有不少书籍。作家陈学昭曾在他家的宅院里住过。当时陈学昭是浙大中文系教授,领着一批大学生参加斜桥区土改。在斜桥人看来,这位穿着列宁装,有时别着小手枪的老嫂子,一定是土改队里的大干部。

1953年,我在杭州读书时,偶然借到了一本比中篇小说长、比长篇小说短的《土地》,写的是斜桥黄墩乡土改的事情。我一下子被这本书吸引住了。因为书中的人物、故事,大多是我熟悉的。作者是陈学昭。

我于是对陈学昭产生了一种亲近的敬意。但我认识她,却是1978年夏天在杭州参加浙江省文艺创作大会期间。那时,陈学昭还是“摘帽右派”,能参加会议她显得很高兴。我和她在一起时,她总是亲切地叫我“小老乡”。

在一次闲谈中,我自然而然将小时候道听途说来的关于她的家史讲给她听。她听了,严肃地对我说:“所谓我是陈阁老的后裔,完全是好事者编出来的。”她告诉我,她祖上是河南潢川人,是逃荒到浙江的。她的祖父在硖石镇一家丝行里当店员,不但精通验丝技术,而且喜欢昆曲、绘画、藏书。她的祖宅在盐官城北郊的陈家埭,与陈阁老风马牛不相及。

1979年3月23日上午,我赴雁荡山参加《浙江日报》笔会途中,在温州市街头阅报栏里,看到22日《浙江日报》上刊出陈学昭等“右派”平反的消息,即到邮局买来信封和邮票,就着邮局柜台,写了一封短信给陈学昭,祝贺她噩梦终于结束……

程午言家前面的大宅院,是抗日英杰俞文奎家。海宁解放前夕,地下党员张白怀(张抗抗的父亲)专程到俞家大院策反俞文奎,为海宁和平解放打下了基础。

抗战时,张白怀与俞文奎在天目山有过一面之交。1949年4月28日,张白怀以杭州《当代晚报》总编辑身份为掩护,受中国人民解放军“嘉湖独立游击支队”委派,到黄墩港俞文奎家中,策动俞文奎率部起义。5月2日上午,在盐官旅馆里,张白怀与陈伯亮、唐为平、陆文杰三位海宁的地下党员秘密会商,决定接受俞文奎率部起义,给他一个“海宁人民自卫团团长”名分。

“5月3日早上,盐官已听到隆隆炮声,杭州解放了。我们决定海宁县实行和平解放。我与唐为平共同起草了一份《告海宁人民书》,署名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嘉湖游击支队海宁人民自卫团团长俞文奎’,宣布自卫总队弃暗投明,跟共产党走。5月4日一大早,我与唐为平二人骑自行车去杭州向解放军报告。第二天又赶回去。随后组织各界群众代表,在城门外列队欢迎由副政委李彬山率领的解放军23军67师199团。海宁完全解放。”(张白怀、朱为先《双叶集》第141页)

俞家大院前面的于家埭,大多村民在斜桥火车站当“脚班”(装卸工),1949年早春的一天,斜桥火车站一个于姓“脚班”(装卸工人),歇工回到黄墩港于家埭家里。他到后门的河埠上洗脚,吓了一大跳——埠头下的小浜里,突然浮出一只水牛背大的乌龟!惊魂甫定,他连忙叫来隔壁邻舍三个工友,拿了麻绳、竹杠,跳到齐胸的水里,折腾了半个多钟头,将这只两三百斤重的乌龟抬上了岸。

四个“脚班”捉住的大乌龟,斜桥人都没有看见过。翌晨,“火车站脚班捉牢一只大乌龟”的新闻,一下子在镇上传开了。有传言说,这只乌龟会掉眼泪,腹甲上有乾隆年间某人将它放生刻的字迹。

大乌龟养在镇东北角偏僻的善济院小天井里,让镇上居民和四乡八村的人们参观。那乌龟趴在铺着稻草的青石板上,简直像一座坡度平缓的椭圆形山丘,有八仙桌桌面那么大……这只海龟的标本,现在还是浙江省自然博物馆里的展品,标签上写着:海龟,产地斜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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