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伟梁

一

我们小区里的猫越来越多了，但居民们似乎并不讨厌它们，除了它们叫春的时候。

有一次，我清晨起来跑步，偶然发现，一只猫躲在汽车下面。伏身一看，旁边的汽车下面，几乎都有一只猫。它们静静地蹲伏着，不声不响，互不干扰。

猫太可爱了，肉鼓鼓的身子，圆圆的脸，透亮的眼睛，尖尖的耳朵，几根横着的胡须。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却充满灵性。

猫躲避人，又依赖人。在我们傍晚散步的时候，猫远远地看见我们走过去，就怯怯地跑开了。胆子大一些的，朝你“喵喵”地叫几句，“萌萌”地看着你，似乎在跟你说：“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生活得好一点。”

小区里有很多好心人，经常把家里吃剩下的饭菜或者猫粮用简易餐盒盛着，放在路口，让野猫来吃。

小孩子们更喜欢猫了。邻居的小孩对我说：“叔叔叔叔，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看到好多猫在前面跑。我追啊追，总追不上。我哭了，我的眼泪变成了一只只小猫。我抱起了其中最美的一只，太好玩了。”

二

猫的种类很多。按国别分，有国产猫、美国猫、英国猫、波斯猫、暹罗猫等，按品种分，有中华田园猫、短毛猫、狮子猫、加菲猫、布偶猫等，贵的数万、数十万，便宜的免费赠送。珍贵品种都关在家里，常常洗澡，睡沙发和床；野外放养的大多数是田园猫，靠自己舔毛，随便找个地方睡觉。

我们家的猫叫“卡米”，是最常见的中华田园猫，和我们的身份相符。我们时常和“卡米”对话，它会回应。我们出去散步，它喜欢跟我们一段路。回来的时候，它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自带音箱。晚上，我们在客厅里看电视，它会用前腿抓着窗棂，隔着纱窗跟我们“讲话”，大意是要求我们放它进来。它害怕孤寂。

去年，隔壁邻居买了一只英国短毛猫。“卡米”很想跟它交朋友，英国猫似乎也有此意。“卡米”总想着进邻居家去和它玩玩，尝点儿高贵的食物，可苦于门窗紧锁；英国猫也一直盼着主人放它出来，但邻居主人不让，怕感染到“卡米”身上的细菌。它们俩常常隔着双层玻璃面对面蹲着，相互凝望，半天不说话。

今年春天，“卡米”终究耐不住寂寞，找了一只和它身份一样的田园猫做朋友。它们一起嘶叫，一起玩耍，一起打滚。我们给“卡米”喂猫粮，它朋友远远地看着“卡米”吃。“卡米”每次都会剩一点给它，尽管不多。一会儿，“卡米”又跟我们要，表示还没吃饱。

“卡米”怕狗，但也想跟狗交朋友。有一次，我们去散步，“卡米”一起走，时前时后。突然，一只狗冲过来，“卡米”来不及多想，就迅速爬上最近的一棵树的树尖。那狗盯着树上的“卡米”，“汪汪汪……”我们把狗赶跑，“卡米”还是惊魂未定，不敢下来。可是——我后来惊人地发现，等到“卡米”和那只狗熟了，狗就有点儿怕它了，或者会让着它了。

也许猫像女人，狗像男人。

三

猫很聪明，它很久很远也能找到回家的路；猫也很笨，拨不开一扇留有一条缝的门。猫很坚强，南方再冷的天它都能扛过去；猫也很脆弱，常常无力去抚养一窝的小猫。猫很柔情，讨吃的时候它极尽妖娆之声；猫也很无情，吃饱了就不再理人。

对于猫，我们还有很多不懂。比如：猫与猫之间是通过猫语交流吗？国产猫和外国猫通语言吗？猫们晚上真的很老实都在睡觉吗？还是常常在黑暗中跳舞？猫爸都是无情的吗？会不会和猫妈一起抚养小猫？野猫们晚上睡在哪里？用什么来取暖？猫和狗能交流吗？它们会不会一起探讨未来？猫眼中的人类是怎样的存在？它们窥视了多少人类的秘密？

还有，你以前也许不知道——在凌晨的时候，几乎每辆汽车下都藏着一只猫，那里既安全，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