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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白:“真正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老老实实地写下去”

2022年01月10日 10阅读 来源:嘉兴日报

一个向阳的房间,一台手提电脑,一天写一千字或者更少,不写的时候就看书,做其他事情……

这是作家草白的日常。

草白,1981年生,文学硕士,现居浙江嘉兴。

此次,草白获《上海文学》奖“散文奖”。

什么是好的散文?草白觉得,“诚实”或“真诚”为至关重要的因素,其次,便是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作家独特的语感,也就是为文应该有的“气息”,“这一切与作家所选择、所经历的生活息息相关。一个作品的诞生往往是综合因素的结果,而不是某种单一因素的作用。”

《常玉,以及莫兰迪》是草白艺术随笔集《静默与生机》中的一篇,常玉是客死法国巴黎的中国画家,莫兰迪是终其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故乡波洛尼亚度过的意大利画家,两人没有任何交集。

之所以将两人写在一起,是基于草白的“发现与看见”,“过去的某段时间里,这两个人在我的内心逐渐走近,就好像他们曾一起住在某个无名小镇,互为邻里,可以相交默契,当然最有可能我行我素。”

草白在获奖感言中形容自己是“一个并不懂绘画,对中外绘画史更是一窍不通的人”,写这方面的文字,因为艺术与心灵是共通的。

“借艺术家的道路,我想到自己的路。”草白坦言,不论是常玉的花卉静物,莫兰迪的瓶瓶罐罐,还是牧溪的六柿图……这些性属“第一人称”的画作之所以能引起她的共鸣,全在于艺术创作中的情感力量。而情感与心灵休戚相关。从这个意义上说,无论是艺术家还是普通写作者,对人性及人类心灵的探寻是其共同而永恒的使命。

常玉、莫兰迪之外,草白还写到马蒂斯、牧溪、东山魁夷、马远等东西方艺术大家及他们的绘画之旅,她以好奇心和求知欲为指引,借绘画作品,借色彩及交错的线条,探讨的却是文学及艺术创作中普遍存在的问题。目前,被草白视为“个人在创作及欣赏层面的感悟与思考的累积”的这本《静默与生机》,仍在断断续续的写作中。

《上海文学》奖并不是草白获得的唯一奖项。

过去十年,草白以稳定的发表量、持续的创作力交出不少佳作。2011年,短篇小说《木器》获第二十五届联合文学小说新人奖短篇小说首奖。2015年,散文《青鱼街》获储吉旺文学奖优秀作品奖。2017年,散文《劳动者不知所终》获广西文学优秀作品奖。她还出版散文集《童年不会消失》《少女与永生》,短篇小说集《我是格格巫》《照见》,也有大量作品发表在《人民文学》《十月》《散文》等文学刊物上。

嘉兴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嘉兴文学院副院长薛荣这样评价草白,从《童年不会消失》到《常玉,以及莫兰迪》等观画系列散文的跨越,草白实现了从个人精神成长的体认,转型为人类精神图景的辨析、追寻。东西共世、众生平等、艺观万象、一家之言。无论是莫兰迪的坛坛罐罐、还是牧溪的墨柿,无非是对话的“他者”,说一千道一万,表里如一的,还是苍茫人世间尘埃掩盖之下的“本质”。

即便如此,草白依然称自己为“写作路上的夜行者,一个饱受焦虑、失望与不自信折磨的人”。在她看来,很多时候,写作者是懦弱的犹豫的瞻前顾后的,很不自信的。“道理很简单,无论写作者此前曾写下过多少成功或不成功的文本,当他(她)继续写作时,一切都将清零,从头开始。他(她)面对的是一页空白的文档,或一张虚无的白纸,无可标榜,无所依仗。他(她)以墙壁做伴,以虚妄为业。其实,没必要刻意消除这种情绪,它可能是写作的驱动力。没有焦虑,便没有作品的诞生。在写作中,没有绝对安静的时刻。”

文学奖固然有鼓励的意味,草白在获奖感言中表达了“感谢”,但也直言“获奖最大的好处大概还是可以领到一笔奖金”。

草白又是清醒的。

她清楚,并没有多少人会记得你得过什么奖。“我们不要悲催到别人早已忘记你得过什么奖,自己还念念不忘。与得奖相比,我更感兴趣的是,能不能把写作这件事充满热情、无限美好地进行下去。得奖这种事情,也是要靠运气的。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我的运气还不差。但写作对我来说,却没有什么运气的成分,它是实实在在的努力与付出。”

写作这条路上,草白是笃定的,“对作家来说,真正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老老实实地写下去。”

“如何与时代、与心灵赤诚相见,这是写作者应该思考的问题”

江南周末:你已出版《童年不会消失》《少女与永生》两部随笔集,还写过《我是格格巫》《照见》两部小说集,如何看待散文、小说的异同点?你更偏爱哪一种?

草白:就具体文本写作层面来说,它们是很不同的。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它们的差异就像是面包和面条的区别。作为心灵的反应物,它们共同的地方远远大于迥异处。我并不偏爱任何一种体裁,对我来说,只有擅长和不擅长,合适与不合适。最重要的是量体裁衣。选用什么体裁不是自己说了算,既与写作素材有关,也与写作者的经验、禀性、趣味等息息相关。当一个写作者真正进入状态时,他(她)所想最多的大概还是如何抵达文学意义上的“真实”,而体裁不过是一个策略。

江南周末:童年在你的散文和小说写作中占不少篇幅,童年对一个作家存在怎样的影响?

草白:童年就是一种生活经历,任何人都拥有它,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对童年经历的使用并不单单停留在事件或情绪的表层上,我追求的是美学上的东西。那种荒诞性、神秘感以及天真纯粹的面相,才是我看重的,并竭力在文本中表达出来。

江南周末:你现在在写什么作品?

草白:艺术随笔的写作,同时进行长篇小说第二稿的修改。

江南周末:谈谈你在北师大攻读文学硕士的经历,譬如缘起,譬如收获。

草白:多年来,进校门读书、深造似乎成了我一个挥之不去的执念。十几年前,我便偷偷参加过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无奈因英语成绩而败北。此后读书向学之心虽未曾泯灭,但面对英语这座大山,总是无法果断下定决心。当得知鲁迅文学院和北京师范大学联合创办硕士研究生班后,心底的火焰即刻复燃。这是一段逐梦之旅,也是我人生中极其美好和温暖的时刻。

江南周末:你为何选择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作为结业论文?

草白:我的硕士学位论文题目是《论<在细雨中呼喊>的时空艺术》。之所以选择这本书作为对象研究,并不是因为这部作品创作完成于嘉兴,而是它集中展示了当代小说在时空建构方面的成就。恰恰,如何以现在之笔书写过往之事,如何处理往事与记忆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是我个人写作实践中经常思考、关注以及着力于解决的问题。我的长篇小说写作就面临着类似的问题与困境。可以说,旷日持久的学位论文写作部分解决了我长篇小说中遇到的问题。

江南周末:这次你在获奖感言中提到“为了表达某种决心,在一条道路上持续走下去的决心”,谈谈当初为什么选择辞职转为全职写作?你在写作上有什么自我期许,或者说追求目标?

草白:我全职写作已有六七年了吧。主要原因还是不想浪费时间,以前的工作不能看书,不能写作,工资又少——基本都被我在上班时间网购花掉了。后来,我就想,我可以少花点,如果因此过上“自由”的生活,何乐而不为。写稿赚钱实属不易,所以对物欲的节制是必要的。倒不是说辞了工作只做写作这件事,就是全职写作。它可能还要复杂一些。更多的是精神层面上的,比如以写作为志业,为精神的出口。写作,它是作为解决我的人生问题而存在的,而不是单纯的兴趣爱好。我说的道路,既是人生之路,也是文学之路,某种程度上,它们是合二为一的。如何忠于生活,忠于自己的直觉,如何与时代、与心灵赤诚相见,这是写作者应该思考的问题。

至于目标,除了写作本身,除了以虚妄为业……还能有什么更切实际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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